最蹊跷的点是,报案的人都没有生活在重明镇中,他们没有直接目睹过镇里的景象。
换句话说,重明镇真正的居民从未对自己生活的环境有过怀疑。
这个案子最先由官府处理,府衙里派人去查了几次,办案的人都说镇子里并无异常。
于是重明镇的事成了个悬案,几经辗转被报到了簇玉峰,分给摇光殿。
思忖片刻,顾凌霄大概判断重明镇里出现了幻阵。
他转头想和迟宁商量一番,却发现迟宁靠在车厢壁上,安静地睡着了。
顾凌霄轻轻揽过迟宁的肩膀,让人靠在他肩膀上,迟宁在梦中挣动几下,几乎要醒来。
握着迟宁的手腕,顾凌霄给他输了些灵力。
灵修之后双方灵力契合无比,迟宁只感觉浑身被暖流包裹,轻哼几声陷入了好梦。
***
马车走远了,送别的人也渐渐回去。
只剩戚余歌未走。
朝日逐渐升起来,天边染上橘红,颜色铺展至无边无际。
戚余歌忽而叫住远处的身影:“解九泽。”
解九泽顿住步子回头看他。
四下无人,宁静而欲天光大亮。
“我也要走了。”解九泽听见戚余歌说。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手提傀线的人无法再操纵他的木偶。
戚余歌一双桃花眼笑得昳丽:“怎么,昨晚刚睡过我,现在舍不得我的滋味了?”
解九泽脸色很难看:“你又耍什么花招。”
“不是花招,”戚余歌拿出一枚腰牌,慢慢道,“对不住,纠缠了你这么久。”
腰牌能看出被剖开过的痕迹,从中间一分为二,戚余歌掌心的正是其中一半。
这本是独一无二的,传给簇玉历代掌门的信物。
到解九泽这里,却平分给了师兄弟两人。
“世人都说我戚余歌爱权,对当年师父未将掌门之位传给我一事耿耿于怀。这坏名声我背了许久,”戚余歌眉眼骄傲,把腰牌递给解九泽,“现在还你。”
“阿宁性子淡泊,不会插手门派里的日常事务。都是你的了,解九泽,再无人掣肘你,你多年所愿终于达成。”
“祝贺。”
“作为交换,你让我走罢。”
接过腰牌,解九泽紧紧攥在手里,未再分一个眼神给戚余歌。
戚余歌眸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又被笑意盈满。
他吹骨哨唤来坐骑,翻身上马。
戚余歌差不多快忘了,在喜欢上解九泽之前,他只想肆意冲奔于万丈红尘里,做个最自由的散修。
游历江湖,行侠仗义。
而这么多年了,身份功名,情仇爱恨把他囿于一隅。
天地为笼,簇玉峰也是樊笼。
马蹄踏起飞尘,萧萧风声掠过耳畔。
戚余歌觉得畅快,等走完这一趟,救活许泊寒,恩可报,债可偿,他再也不欠解九泽什么了。
山门口,解九泽看着渐行渐远的戚余歌,只觉得他天真:“别想全身而退,你终有回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