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胆大包天,敢拦爷的马车?”
自家的马车无故停下,少年发觉不对后掀开车帘,凌厉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龟公身上,质问声显得十分不耐。
不等龟公回话,程庭朗径直望向旁边赶车的马夫,咄咄逼人道,“你莫非木了不成?!见着什么阿猫阿狗都停下,不长脑子的东西,程府养你有何用?”
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叫龟公听了,虽说训的不是自己,可还是禁不住抖了抖,苦着脸心道,他也不想得罪这位金贵傲气的爷,可是偏生花嬷嬷又下了死命令……思来想去,龟公抬起脸,冲那怒火中烧的小少爷讨好一笑,“程小公子恕罪,是主子特地吩咐过,奴这才来邀您前往绣坊赏美……”
腆着脸话还没说完,程庭朗冷冷一笑,抱胸俯视他,“美?能有我的珊月琳琅美?”
珊月和琳琅,是盈乐坊数一数二的头牌,也是一对美艳的姐妹花。龟公听他话中暗含自得,不由吃了一惊,这冤大头竟将这一对昂贵姐妹花都赎出来了?顺着程庭朗的目光探头望去,只见程府马车的后面,乖巧地跟着几顶粉色小轿,微风拂过,轿帘遮掩的空隙下,能隐约看见属于美人的白皙肌肤。
这……龟公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在这时,身后传来花嬷嬷急促的脚步声,她三步并作两步抢到程庭朗车前,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面的粉色轿子,接着没事人一般将龟公挤到身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对靠在车内抱胸假寐的程庭朗奉承道,“程公子你可算来了,坊里的姑娘们这些天全在盼着你来,个个都垂泪疑心是自己的容色不复才遭了厌弃,还嗔你真是个狠心的冤家呐……”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程庭朗的表情,听了这番说辞,少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道,“……是吗?嬷嬷派人拦下我的马车,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花嬷嬷见有苗头,不肯轻易放过机会,连连点头应和,“当然是当然是,不仅姑娘们都想着公子念着公子,而且坊里最近养了一茬新货色,爷……有没有兴趣进坊一看?”
“新货色?”程庭朗掀开眼皮,斜斜望向花嬷嬷,“是什么样的新货色?”
有戏!花嬷嬷听他这么问,心先定下了几分,一顿巧舌如簧的迷魂汤灌下去,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进绣坊一观。
不过在进去之前,程庭朗脸色不好道,“花嬷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回我看上了谁想赎出去,你总不会又阻止吧?”
他说的是上回看上了甄素泠结果彩绣坊非不放人的事。
这话如今正中花嬷嬷的痛脚,一想起五千两黄金就这么飞了,她懊恼得要命,早知道当初直接答应程庭朗这个冤大头得了,五千两黄金啊,是黄金啊!非要欲擒故纵个什么劲,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不说,还连累自己吃了主子的一顿瓜落。
花嬷嬷的心思电转,急忙说道,“绝对不会,上次是老奴糊涂,公子是贵客,一会看上谁尽管跟老奴说,彩绣坊绝没有不答应的理。”
听了这话,程庭朗矜贵地哼了声,下马车之后对等候的奴仆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带着由程一打扮而成的一群护院,跟着花嬷嬷浩浩荡荡地进了彩绣坊的门。
为了留住金猪公子赢了老对头,花嬷嬷也是下了血本,一点没藏私地将后院刚调|教好还未见客的女孩都拉了出来,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美人被带过来后宛如货品,一个个话都不敢多说,只规规矩矩的垂着头等待贵人挑选,程庭朗往人堆里瞟了一眼,随手点了四个,“就她,她,她,她吧。”
要买四个?这么舍得?花嬷嬷心里一喜,顺着他的手势定睛一看,顿时眼珠一缩,喉管隐隐泛上血腥味,整个人差点厥过去,好哇,这四人样貌不同各有特色,一个妖艳一个柔媚,一个清丽一个俏皮,正是花嬷嬷打算重点培养的下届花魁苗子,她还特意吩咐过这几个人不要打扮的太过,结果倒好,哪怕站在下方垂着头,一个个也跟比美的孔雀一样,要有多花枝招展就有多花枝招展!
这群心野的贱蹄子!
她心疼的表情落到程庭朗眼中,顿时令少年不悦,声音危险道,“花嬷嬷,你不会是……又想反悔吧?”
花嬷嬷倒是想反悔,可若等程庭朗两手空空的出了彩绣坊的门,同行数不尽的嘲笑讥讽瞬间就会把她淹没,彩绣坊也会因此元气大伤,损失巨大,何况如此一来就等于彻底得罪了这座巨型金山,这是花嬷嬷绝对不愿看到的事情。
自己求着跪着请进来的人,无论怎样也不能让他再次扫兴拂袖而走,苗子她还有,只不过培养要费些事罢了,可金猪跑了,就再也不会踏足彩绣坊了。
想通这点,花嬷嬷毅然决定自断一臂,也要满足这只金猪,她掩下心痛,立刻换上笑容陪笑道,“公子多虑了,答应了的事情老奴决不反悔,只不过公子也知道,这四位美人还未正式出坊,赎身的银两恐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