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恶骨。
“阿奴哥哥”,身侧跪着的阿宁小声唤他,“你也求一支签吧。”
“你别光是陪着我来给兄长还愿,自己连个平安都不求,清净寺的签解最准不过,你先来呀。”
她声音温软,听得谢缨无法拒绝。
小姑娘盯着他晃动签筒的手,口中振振有词:“喜鹊报喜,祈吉祛凶,上上。。。”
话音未落,一支木签掉到二人中间,签文一面朝上,那三个字大的晃人。
见阿宁盯着地上,一对梨涡消失不见,眼角都落了下来。谢缨叹了口气,欲拾起那签,“阿宁,我不信。。。”
“再来”,阿宁抬头,清亮的眼睛映的他心头一颤,“再求一次。”
谢缨拗不过她,只得又轻晃手中签筒,少顷,清脆的碰撞声响彻佛下,香烛微曳。
“。。。”
“再来。”
小姑娘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抿着嘴,头也不抬的急声道:“再来!”
一连五次,当一侧的小沙弥都要上前劝阻时,一支签掉到了阿宁的手上,“上上签”这三个字文叫她跪直了身。
阿宁将前面的四支握在手里,唯一的一支好签扔给了谢缨,她抓住谢缨的袖口,笑意盈盈。
“喜鹊报喜,祈吉祛凶。平安吉乐,无疆之休。”
敢在天子面前纵酒闹事的少年却在一个姑娘面前失了神。
“该你求了”,少年喉结滚动,“我来替你放回。。。”
阿宁打断他,摇了摇手中的一把签,“否极泰来,四支下下签是给我的大福气,多谢阿奴哥哥。”
风吹林动,发随风停。
谢缨从她没有任何发饰的头发看到弯弯双眼,再从颊上鲜润看到两侧甜甜的小圆坑,目光兜巡之余不免注意到阿宁粉白的手指正掐着自己的袖口。
明明他们二人没有任何触碰,可谢缨却觉得那指尖像是被自己的红衣染上了色,嫩红的青梨子香沿着他的手臂爬到心口,“嘭”的一声在全身湍滚出倒流的情愫。
不动声色,却震耳欲聋。
过去的几年终于在此时融化成河,幼年的总角相伴,少年的鱼书雁帖,悄无声息地在他血脉里跳跃。最后他望向姑娘清澈干净的眼底,一切的沸腾与叫嚣都霎时变得平缓温热,刻进骨髓。
“你不必求这”,他敛眉静气,像是佛祖座下英气艳丽的莲,“我护着你。”
二人走出佛堂时,门口等着的两个小童早已等的焦急不耐,见人出来,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住。
谢缨随手拍了一下谢小虎的大胖脑袋,看向阿宁,“过几日上京可就热闹了。”
谢缨小心地替阿宁带上帷帽,纱雾微拢,叫里面的阿宁看不清谢缨眼底里藏着的暗色。
阿宁疑惑道:“为何?”
“你不知道他。。。?”,谢缨顿了顿,“没什么,只是过几日便是春棠节。春盛棠怒,百姓欢庆,届时自然热闹非凡。”
据传曾有神女自绿云山上的一株海棠上幻化成春雨甘霖,润泽人间,故而每年的四月初七便定了春棠节,这日的男男女女结伴而行,赏花踏青,以敬句芒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