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在月初时,谢纾便提前同明仪一道,暗度陈仓,走水路离了京。
程之衍先前所言不错,若要探明江南道新堤坍塌实情,暗访为宜。
故而此次前往江南道,谢纾“换”了个身份,成了带着娇妻南下经商的京城布商闻晏。
京城皆传,谢纾不近女色,且夫妻关系“不合”。
比起孤身一人南下,身边有美艳妻室相伴同行,反倒更不易惹人怀疑。
且走水路,也是来往商贾最常选择的一条路线。运河自京城直通钱塘口岸,途中无需靠岸换船,便可直达江南道一带。
谢纾和明仪乔装了一番,明仪抬眼瞧了瞧谢纾笔挺鼻梁下贴的两撇胡子,觉得这要是现下谢纾低头亲她,一定很扎人。
二人只带了云莺和一个搬行李的仆从,如同普通商贾一般,租了条客船。
上船之前,需先向守在登船口岸的差役出示通关文牒及户籍。
那通关文书和户籍与真的一般无二,官差核对了一遍户籍文书,见没什么问题,又瞧了瞧脸,确定二人不是什么通缉的逃犯便放了行。
客船上除了明仪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两位租客。
一位是春闱落榜自京城返乡的田秀才,一位是和此刻的谢纾一样南下经商的商户李成。
上船后,云莺同另两名仆下,将行李箱笼搬进船舱。
明仪头一回坐上这样的客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周。船上共有六间客房,明仪和谢纾一间,令两位租客一人一间,另外三间则分别住了船主夫妇和一同跟来的仆从。
此处着实简陋了些,怕是连沐浴也不甚方便。
客房更是狭窄逼仄,也就比平日她坐的马车稍大了些。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椅床铺倒是一应都有,好歹还算有个歇息的地。
入夏天气闷热,尤其是上了船,闷热中渗着潮气。船上不比在宜园,有冰窖和风轮。
明仪靠在客房的小桌几上,边摇着绢扇扇风边叹气。不由对那些诗词戏文里写的,为了跟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意吃糠咽菜一辈子的感人男女之情感到深深迷惑。
她抬头望了眼谢纾的脸,再想一想谢纾除了这张脸外,别的过人之处,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谢纾见她一副颓靡的样子,坐到她身边:“夫人辛苦。”
明仪公主气性一上来,别过脸哼了声,把绢扇塞进他手里,命令道:“我手酸,你帮我扇。”
谢纾自不会讨嫌去招惹“炸毛”的明仪,接过绢扇依然替她扇风。
扇柄是上好白檀所制,随着扇面摇动,带出一股又一股清淡雅致的香风。
闷热的客房内,明仪额前脖颈渗着香汗,呼吸略促。
谢纾摇着绢扇,看着她抬手轻拭细汗。白皙的指尖划过细长脖颈,留下浅浅红印。她的皮肤如其人般娇贵,只轻轻一摁便会留下红印。
每回与她亲近,谢纾总是异常小心,却也免不了留下红印。
谢纾望着明仪白皙肌肤上透出的红印,敛眸问她:“热吗?”
明仪点头,扯开些许衣襟,抬眸看出了谢纾眼中某种隐晦的意思,涨红了脸。
谢纾问她:“可以吗?”
狭窄的船室,轻晃的船身,闷热潮气弥散满室,河水拍打船身发出不规律的清脆响声,似此刻明仪胡乱跳着的心。
明仪望向他,羞怯低头,小声朝他道:“把胡子剥了,一会儿扎到我。”
谢纾笑了笑,取下胡子,捉住她吻上,正抵在墙上吻得兴起。
却听隔壁忽传来一阵郎朗读书声,是住在隔壁的田秀才。
他正背着:“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谢纾:“……”
明仪:“……”
这艘小船膈音实属不佳。行事多有不便。
明仪挣扎着去推谢纾。
谢纾无奈松开明仪,叹了口气,抬起指尖擦了擦她唇边晕开的口脂,把她抱回原处,轻拍她的背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