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凤死的时候弄堂里一个人都不知道。
她站在凳子上去拿衣柜最上面的盒子。脚下没有踩稳朝后摔了下来后脑勺落地连声音都没有出来就死了。
易遥打开门看见一片黑暗。
她拉亮了灯看见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林华凤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要叫醒她才现她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易遥傻站在房间里过了一会甩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几声沉闷的巨雷滚过头顶。
然后就听见砸落在房顶上的细密的雨声。
漫长的梅雨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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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无数次地想起齐铭。
课间时。梦境里。马路上。
下起毛毛雨的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把池塘里的水蒸成逼人暑气的下午。
有鸽子从窗外呼啦一声飞向蓝天的傍晚夕阳把温暖而熟悉的光芒涂满窗台。
很多很多的时候齐铭的那张淡淡神色的脸那张每时每刻都有温情在上面流转的表情温和的面容都会在记忆里浅浅地浮现出来。
虽然在时光的溶液里被浸泡得失去了应该完整无缺的细节可是却依然留下根深蒂固的某个部分顽强地存活在心脏里。
每天都有血液流经那个地方然后再流回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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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没有办法寻找到回去的路径了。
就好像曾经童话故事里的小姑娘沿路撒好面包屑然后勇敢地走进了昏暗的森林。但是当她开始孤单开始害怕的时候她回过头来才现丢下的那些琐屑已经被来往的飞鸟啄食干净了。
也是自己亲手养大了这样一群贪食的飞鸟。
所以终有一天报应一般地吞噬了自己回去的路径。
就好像是偶然现在即手腕上的手边突然停了。像要重新拨出正确的时间却无法找到应该要指针停留的位置了。
根本没有办法知道眼下是几点。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时间在什么时候就停滞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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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遥很多时候还是会梦见妈妈。
很多个日子过去之后她终于可以坦然地叫出妈妈两个字了。而之前每天呼喊林华凤三个字的日子就像是被风卷向了遥远的海域。
其实林华凤死的时候是想去拿柜子最上面的一个铁皮盒子。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遥遥的学费”。
信封里有一些钱还有两张人身意外保险单收益人是易遥。
好像是在之前的日子里自己还因为齐铭手机上自己的名字不是“遥遥”而是“易遥”而生气过。但其实在世界某一个不经意的地方早就有人一直在称呼自己是遥遥。只是这样的称呼被封存在铁盒子里最后以死亡为代价才让自己听见。
易遥拒绝了法院建议的去跟着易家言生活。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弄堂里也挺好。
只是弄堂里没有了齐铭而已。
因为没有了林华凤的关系易遥和邻居的关系也从最开始的彼此针锋相对变成现在的漠不关心。有时候易遥看见别人拧开了自己家的水龙头也只是不说话地去把它拧上而已。也不会说出林华凤一样难听的话语。
每天早上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弄堂然后在天黑之后再回来。
躺在母亲的床上睡得也不是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