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跪伏在她面前,目中泪光闪烁,仰头楚楚无辜,泠泠的哭泣声,叫人听了心肠便柔了一大半。
裴太后清楚地记得,自己也曾经劝过危吟眉与皇帝重修旧好,还让她去给皇帝送点膳食。
她犹豫不决,看向一侧的裴素臣。
裴素臣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如危吟眉所说,这个孩子三个月大,的确像是少帝留下的。
裴太后皱着眉头,有那么几分相信了。
危吟眉捂着小腹道:“母后,摄政王将我囚禁在未央宫,并未强迫过我,若是他对我做过什么,以他的手段,一定会将我来回地折磨,叫我生不如死,这个孩子也不可能保住不是吗?”
裴太后此前心里还有几分动摇,听到这话,瞬间心安定了下来。
她脸上原本冷淡的神色渐渐隐默,换上了慈祥的笑容,以温柔口吻:“好孩子,母后相信你。”
裴太后低下头,看她紧紧环绕住自己,手搭上她的脑袋,轻轻抚摸了一下。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你要好好护着,在一切安定下来前,千万不能叫人给发现了,知道了吗?”
危吟眉在她怀里仰起头:“儿臣明白。”
裴太后揉了她后背安抚了几下,对一旁的明姑姑道:“去给皇后收拾一间侧殿,从今日起,她便住在哀家宫里。”
明姑姑道了一声“喏”,恭敬地看向危吟眉:“娘娘,走吧。”
危吟眉在她的搀扶下往侧殿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裴太后眼前。
裴太后收回目光,看向裴素臣,“怀孕三个月,是猎场中有的,那时没见皇后和谢灼私下有过往来,是吗?”
裴素臣点头,太后深深地叹息一声,而后闭上了眼睛,哀伤无力道:“启儿已经不在了,哀家无论如何也要保下这个孩子,不能再像叶婕妤的一样滑掉了。晚些时候,让宫女去给皇后送些安胎药吧。”
裴太后沙哑的声音,随着香炉里的烟气,缓缓飘向殿外。
夕阳燃烧,霞光染透了天际的云层。
危吟眉进入侧殿,叫姑姑退了出去。金色的霞光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的亮光。
危吟眉坐在床边,手撑着额头,既失措又茫然。
果然她回洛阳路上的预感成真了,她是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来得如此突然,危吟眉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算算日子,应该是在猎场与谢灼日日同房有的。回宫后,危吟眉也曾让太医来给自己诊过脉,可大概月份太小,脉象不稳,并未被诊出来。
并且那时,她和谢灼好像还同过一次房,危吟眉一想便觉一阵头皮发麻。
少女抬起头,就看见桌上铜镜中自己的面容,眼里一片薄红,面色白得宛如透明,只余唇上一点红色。
她满心慌乱,不知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最初确实是她主动去找谢灼的。那时她对他存着几分旧情,以为谢灼从未伤害过她。
可自从她得知了真相,她便不愿再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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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事太后也已知晓,危吟眉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它流掉。
危吟眉卧在榻上,在黑暗之中解下身上的裙带,望着漆黑的帐幔,手按上自己的小腹,轻轻抚摸了一下。
一种柔软的情绪,慢慢填满了她的内心,鼓鼓胀胀的。
就在她的腹中,那里孕育着他和谢灼的孩子。
这个孩子生命力何其的顽强,一路跟随自己颠簸,哪怕路上吃尽苦头,也依旧好好地活在她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