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温观良的境遇,赵俊臣原本还有些下意识的可怜,但听到温观良说出的数字后,对于温观良的感官,却只剩下了鄙夷。
如此要钱不要命,最后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也只能说他自己活该了。
“一百万两……”赵俊臣轻轻笑着,但看向温观良的目光却颇为冰冷:“温阁老好大方。”
赵俊臣在说反话,温观良自然听得出来,嘴角微微一抽,脸上肉疼的神色愈加明显,说道:“那老朽再加五十万两,一百五十万两如何?”
赵俊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温观良,眉头微皱。
见赵俊臣如此,温观良咬牙道:“二百万两如何?”
赵俊臣眉头皱的愈紧,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
“二百五十万两……”
这一次,温观良的话语刚刚说到一半,就被赵俊臣打断了。
“温阁老,你好像还没有看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赵俊臣声音平淡,却带着些许冷意:“如今并不是下官想要你的银子,而是当今陛下!这些银子,不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是为了买你全家老少的性命平安!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当今陛下的手段心性如何,温阁老你是老臣了,应该比下官更了解,你自己想想,这么点银子,能让陛下放过你吗?”
赵俊臣说的这些,温观良自然明白,只是他太过贪财,以至于蒙蔽了心智,如今赵俊臣的这番话,终于打消了他所有的侥幸,一时间脸色灰败。
在赵俊臣的注视下,温观良沉默良久后,终于再次开口了。
“五百万两!”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温观良紧紧的咬着牙,声音尖锐嘶哑。
一口气把数字翻了一倍,看似大手笔,但赵俊臣依旧不满意。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温阁老你有多少家财,既然下官能够大约估算出来,那么陛下心中定也清楚,温阁老,这五百万两银子不算少,但你真觉得这笔银子能让陛下放过你?”赵俊臣声音轻缓,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下官不想再浪费时间,若是温阁老你还在因为吝啬银子而挑战下官的耐心与好意的话,那么这番谈话也就没有再持续下去的意义了,我会另想其他办法把左兰山、詹善常他们保下来,虽然事情会麻烦些,但也并非不可解决,只是,温阁老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般情况若是再持续下去,抄家问斩的下场不可避免,到那时候,不仅银子没了,性命没了,声名没了,还会祸及你温家后代子孙!”
说到后面,赵俊臣的语气已是极重。
温观良看了赵俊臣良久,喘息粗重了些,然后再次开口道:“七百万两!”
赵俊臣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来,对温观良说道:“温阁老,下官先走了,等一会沈、黄两位阁老来了,还请你代我向他们两位致歉,就说下官会改日另行宴请他们二位,亲自向他们请罪。”
话音落下,赵俊臣已是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见赵俊臣如此,温观良不由一惊,连忙起身道:“到底需要多少?你说个数字!”
“九百万两!”赵俊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温观良,声音平静:“九百万两只是底线,若是想要万无一失,至少需要九百五十万两!”
赵俊臣说的平静,但这般数字,显然已是出了温观良心理承受底线太多,下意识的惊声说道:“这不可能!”
“是啊,对你来说确实不可能。”赵俊臣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对于这一点,下官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下官才会告辞,因为阁老与下官之间,已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带着一丝冷笑,继续说道:“不过,温阁老你毕竟是前辈,出于好意,下官说一句真心话,接下来温阁老你还是向陛下自吧,如实供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罪责,若是能避重就轻,陛下看在你是老臣的份上,或许还能给温家留些血脉延续。”
赵俊臣的话,终于击碎了温观良的心理防线。
只见温观良跌坐在椅子上,惨笑道:“九百万两、至少九百万两……一生经营,好不容易得了千万家财,却没想到竟是雾中花水中月,只是替他人保管罢了。”
“是你贪污所得的家财!“赵俊臣再次更正道。但看温观良这般模样,又下意识的轻轻一叹:“是啊,千万家财,只是替他人保管,确实残酷,但你若是连这般觉悟都没有,当初又何必当一个贪官?钱财动人心,帝王也不能免俗,温阁老,你真以为陛下这些年来容忍你贪污受贿,仅仅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在帝王眼中,养猪与养贪官,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肥了就宰,亦是必然,你的那些家财,本就替他人保管。”
听赵俊臣这么说,温观良茫然抬头,看着眼前的赵俊臣,缓声问道:“难道,你早就有了这般觉悟?”
赵俊臣点了点头,淡声说道:“从我现自己是个贪官的那一天,这般觉悟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