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五条悟声泪俱下地喊完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投入了自己所有的痛苦、负疚与不安,难过得心脏抽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愣了一秒钟。
然后立刻生气了。
“我说错什么了?”他睁大眼睛说,“我明明是说要帮你吧?你委屈什么啊?”
这一无所知的态度让人更加崩溃了。你感觉世界都灰暗了,沮丧到说不出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走,他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喂,你是那个被做来杀我的东西吧,我都没有和你介意诶?”
“滚开。”
“也说了保密吧,你还要怎样?有条件就说啊?”
“你能不能闭嘴……”
“而且也不算吃亏吧?其实这个技能超厉害诶,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打到我——”
“谁要这种东西啊!”你忍无可忍地喊道,“不是全世界都围着你转的!”
“哦,所以你是嫉妒——”
你猛然转身,抬手向他重重挥出去。
对战时,你很少主动对老师发动攻击,因为效率太低,进攻反而会丧失逃命的机会。但此刻你含怒出手,也无法思考对方和老师有什么区别。咒力在咫尺间迸发,空气如波纹般扭曲,年少的五条悟猛然后撤。
死寂如沉重的刀锋劈面而至,几乎把时空劈裂。无限的蓝光骤然破碎,在他未能完全避开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在他刚才及时闪过的方向,十几米宽的草地像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吞噬,只剩下道道斑纹状的黑灰。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你茫然地看着地面。他抬手用指尖抹去脸颊上的血痕,近乎新奇地在唇边舔舐了一下。
“哇哦。”他感慨说,然后看向你,蓝眼睛熠熠发亮,“你怎么不早点来,这可太带劲儿了。”
你一言不发,狂怒的咒力像翡翠色的暴风一样冲着他席卷而去。
***
非要说的话,这场战斗在强度上完全不如你和老师之前的大战,甚至可能不如几次格外较真的训练。你和五条悟在力量上都起码降低了一个层级,以至于尽管两个人都全力出手,造成的破坏也只局限在训练场地和周围广阔的草坪上。一开始你凭借出其不意占据了上风,但在几分钟有来有往的互相攻击后,十七岁的五条悟也很快找到了方向,在攻击与闪躲的间隙里不断靠近,试图利用你体能上的明显弱势把你制服。
这几乎靠近你和他以往战斗的模式了。唯一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对战的情况是,在这次战斗中,你是如此地愤怒,战斗欲是如此地强烈,你想要重创他,让他感到挫败和痛苦。在某一个瞬间,你真的想要杀掉他。
那样的话可以解决一切吧?不管是这残酷的迷梦,还是这望不到头的循环,或者这与心脏同搏的痛苦与自我厌恶——如果一开始你就做这个诅咒要你做的事,是不是一切都会轻松很多?
这念头可悲地缠绕着你,终于把你吞没,五条悟靠近到你身前数寸,伸出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你,他年轻的面孔充满战斗和胜利的快意,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苍鹰,你盯着他澄澈的眼睛,几乎充满恶意地说道:“领域展开——”
太勉强了,对此时的你来说过分了。心脏在身体核心不堪重负地□□,你眼冒金星,耳畔嗡鸣。黑色海潮在空气中参差地浮现,像涌动的蛇群一样把你们簇拥。在残破的领域里你再次获得那种玄妙的预感:付出你的一切,你可以与时光换取这挪动世界的力量。而此刻你选择伤害他——
年轻的五条悟停滞在你咫尺之前,充满朝气的身躯被黑色海潮环绕。他意识到了这陡然而至的杀意,冰蓝色眼睛惊讶地大睁着。他白皙面颊上的割伤在狂风中绽开,血珠在凝固的时间里缓慢涌现出来。
你要伤害他——
那一刹那你重新意识到这是五条悟。
——你的五条老师。
——你在做什么呀?!
一阵剧痛袭来,从胸腔内外同时炸开,几乎把你掰成两段。过载的心脏终于在此刻罢工了。你眼前一黑,后背剧烈地磕在地上,是五条悟成功把你掀翻。他指掌卡着你的脖颈,手臂压过你的前胸,正好压迫了你内部的伤口,把你整个按在破碎的地面上。
有几秒钟你们都在生死一线中喘息,然后五条悟说了更让人生气的话。
“喂,不打了吗?”他催促道,璀璨的瞳孔兴奋地大张着,放开了按着你的手,“刚才是领域吧?再来啊?”
这个人是白痴吧?!
你一言不发地半爬起来,在他期待的目光里,一头撞到他身上。
——然后用尽浑身的力气,重重咬在他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