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星任他拉着出了医院,她不懂那些专业的医学术语,但听懂了老医生说的“有好转”,郭长海却说她加重了?双相情感障碍是什么她需要查一查,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吃透了精神病人和监护人之间的关系。
精神病人分有民事行为能力和无民事行为能力,抑郁症是有的,可以承担民事义务,也可以取得民事权利。而那些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将由监护人承担责任,可同时他的继承权,受遗赠权,也将由监护人代为行使。
郭长海一直对她关心有加,即使偶尔训斥,也让人感觉是出于疼爱,拿她当亲闺女看待。辛星对人的防备和怀疑本来是习惯,可两周生活下来,她认为郭长海确有可疑之处。
为一袋粮食杀父杀母,抛妻弃子的多得是,四栋楼和十多间店铺带来的租金利益,在太平盛世恐怕也值得人动动脑筋吧?
看看和她同坐出租车后排的郭长海,辛星把想问的话咽到肚子里,郭欣应该很信任他,这些年他也没亏待过继女。内情查一查,后续观一观,郭长海不把事情做绝,她愿意相安无事生活下去。做绝了,就别怪她不给前身留温暖了。
第14章盛世人的烦恼出租车没能开到家门口,……
出租车没能开到家门口,几十号人在郭家东边围作一团,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哐叽哐叽砸东西的声音比人们的议论声刺耳,老远就能听到。
郭长海下了车,踮着脚往人堆里看,无奈里三层外三层,什么也看不见。拉着一个熟人问:“怎么了这是?”
那人无奈地耸耸肩:“不知道,我也被堵在这里了,想回家都挤不过去。”
说着他看到了郭长海身边的女孩,蓦地扬起笑容:“咦,这是小欣欣吗?”
他四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五官平平但下巴上留了一点小胡子,看得出经过精心修理,使那张平凡脸增添了些许特色。上身穿一件浅驼和白色相间的格纹polo衫,下身米色裤子配白休闲鞋,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站得稍近,辛星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香气,不禁皱了皱眉。和郁薇的淡香不一样,太浓郁了,原来香味也有好闻不好闻之分。
“好久不见,瘦了更漂亮了呀。”他说话的语气并无异样,就像熟人的客套,但眼睛已经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遭。
“这孩子,林彬叔叔跟你说话怎么不吭声呢,”郭长海说句场面话,接着抱歉道:“欣欣身体不太好,没精神,我才带她从医院回来。”
男子点头:“嗯嗯,听说了,回家好好休养。”
辛星多看了他一眼,林彬,又一个小角色出现了。温文尔雅的摄影师,爱好自由,不婚主义,曾邀请郁薇做过模特,据说是一个活得很自我的人。因为郁薇的照片在微博上引起过一波关注,后被傅景阳撤了,郁薇还给他道过歉,没什么特别剧情。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叫,瞬间把两人注意力吸引过去,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喊着:“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辛星不愿和人有肢体接触,可围观者热闹看得正酣,半晌也不见谁挪动一步。连路边店铺里的老板都站出来了,有人特意搬了椅子登高观看,脸上挂着说不出意味的笑容。
如果不是想上厕所,她还有耐心再等一会儿,现在只能往里挤。侧身挤过一个又一个人,热闹中央的动静越发激烈,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还有另一个女人无法复述的咒骂与痛哭。
挤到一辆白色轿车的尾部,辛星看到后备箱上凹凸不平的砸痕,人群间隙里,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攥着红砖摔在地面上,手臂不远处,一双男式皮鞋中间夹拢着一双纤细脚踝踩着的高跟鞋。保护与疏离,一览无遗。
梁晓燕也在门口,和某中年妇女表情丰富地讨论着什么,看见辛星立马关心:“欣欣回来啦,看病怎么样啊,没什么事吧?”然后同中年妇女说她要去给她家欣欣做饭了。
双面人,不累么?
辛星回屋后没看手机,静静思考了许久。太平盛世食物充足,无丧尸无异兽,还有法律警察保护生命安全,可人们的心灵似乎并没有比末世人安宁多少。
这个思考持续到第二天下午,于万锐广场粉色回忆奶茶店里见到两个女孩,辛星对盛世人心灵烦恼的认识又加深了。
她来之前翻过聊天记录,在朋友圈看过她们的照片,而她们却差点没认出“郭欣”来。一番大呼小叫之后,自然是关心她为什么暴瘦如斯,失恋,生病,还是单纯减肥?
“都有。”辛星说。
个头娇小,瓜子脸大眼睛的姑娘叫柯蓼媛,大概是“蓼”字复杂,郭欣简称她了媛,性格应该比较活泼,聊天记录里表情包一堆,“黑话”不断。另一个身材清瘦,五官清秀,神情忧郁的女孩叫许梦楠,单独聊天不多,和郭欣的交集都在后妈茶话会群里,两人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来往较多的好朋友。
“你和你那个琪哥哥分手啦?我还没来及给你把把关呢,怎么回事,他劈腿?”柯蓼媛迫不及待要知道内情。
郁薇点拨过,百度搜索过,辛星不想再把郭欣的私密摊给更多人议论,只道:“过去的事,不提了。”
“怪不得好久没见你发朋友圈,肯定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看看你瘦的,渣男!”柯蓼媛不由分说下了定义,抱着奶茶哀叹一声:“都说六九月分手季,我们早毕业了,怎么还是逃不过这个规律。你也这样,梦楠也这样,我还想跟你们说说高兴的事儿呢,看你俩的样子也知道没心情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