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翠青前头没怎么吱声,这一开口,就让屋里众人面色大变。
何秋花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看向晏小鱼。
少年昂着脑袋,身姿笔挺,眼睛亮得惊人,虽然衣衫破旧,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凶巴巴的,和从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相比,确实判若两人。
何秋花一个当娘的,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几日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可村里人十分忌讳这些东西,若是认下了,她家小哥儿要面临什么处境,她想都不敢想。所以即便心里没底,何秋花仍是不愿意承认儿子不对劲。
“不、没有,小鱼没有,粘上、那种东西!”
晏小月也附和她娘:“小鱼命硬得很,寻常小鬼奈何不了他,这回定是和五岁那次一样,受了惊吓性子变了。”
这姑娘语出惊人,说话却怯声怯气的,面色倒也恳切,似乎真不觉得晏小鱼有问题。
“你们知道啥!”晏小宝翻了个白眼,“爹,娘,爷爷,你们不是说晏小鱼落水的那条河淹死过人吗?我看他八成是被河里的水鬼缠上了!”
晏兴盛若有所思地瞥了晏小鱼一眼:“鱼哥儿确实有些不对劲,小宝说的也不无可能,这可如何是好?”
“哎!”晏老爷子叹了口气,一双三角眼扫过晏小鱼,眼神里隐隐透出些嫌弃,“南岭村不是有个道士吗?老大你明日走一趟,将人请来瞧瞧。”
何秋花和晏小月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不安。晏小鱼嗤笑一声,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倒是隐隐有些期待。
“爹——”陶翠青面露难色,“那道士要价可不低,明年八月永和就要下场考试了,小宝也到了念书的年纪,如今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
“娘,犯不着花钱请道士!”晏小宝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咱们自个儿把那上身的鬼赶出去不就是了?”
他说完挥了挥拳头,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都反应过来了。
身份被质疑,晏小鱼毫不意外。自打穿过来后,他就没想过要扮演原身,让他像原身那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况且他也不怕晏家怀疑。
一来他早已想好由头,不怕晏家人问;二来他这几日已经将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了,可还是没能穿回现代,若晏家能请到高人,将他的魂魄从原身身上赶走,指不定歪打正着,还能帮他穿回去呢。
若原身的魂魄还在,到时候各归各位,大家都欢喜。
他想过晏家可能会请道士、请和尚,但确实没想到晏小宝能想出将鬼魂打出去的馊主意,更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情,长房两口子和晏老爷子竟有些默认的意思。
虽然意外,但晏小鱼面上也不见慌张,他学了好几年的散打,可不是白学的!
晏家这些人里头,晏老爷子年纪大了,晏兴盛是个不中用的,陶翠青没什么力气,晏小宝又小了些,这几人加起来他也不怕,只要何秋花母女两个不倒戈,其余人都奈何不了他。
晏兴盛夫妻和晏老爷子都未提出反对意见,晏小宝挑衅地看着晏小鱼,露出个阴阳怪气的笑容,陡然朝他冲了过去。
晏小鱼嘴角一弯,好整以暇地等着,等人到了跟前,轻轻松松地将人踹到在地。
“怎么?那日的事儿没让你长记性?”晏小鱼双手抱胸,笑得眉眼弯弯,“怎么这么不自量力呢?”
两日前晏小宝被押着去给晏小鱼道歉,晏小鱼看不惯他们那装模作样的架势,想为原身出口气,便让晏小宝跪下给他嗑三个响头再说。
晏小宝暴跳如雷地冲过去打他,结果和今日一样,还没碰着人便被一脚踹翻在地了,后来又被晏小鱼逼着画了押,保证再不欺负二房姐弟两个。
从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气包突然强硬起来,连着两次跟他动手了,他却毫无反抗之力,晏小宝气得捶地,看晏小鱼的目光里满是愤恨。
晏兴盛夫妻和晏老爷子大呼小叫地跑过去扶他。
“晏小鱼!小宝可是你的堂弟,你怎么如此狠毒?!”晏兴盛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不是他先动手的吗?”晏小鱼一脸无辜,“而且你们都说我被鬼上身了,鬼动的脚可不关我事儿!”
何秋花吓了一跳:“别、别胡说,你不——”她慌慌张张,试图为儿子辩解,可晏老爷子和晏兴盛他们却不耐烦听。
“鱼哥儿怕是真被鬼上身了,竟对小宝下这么重的手!”晏老爷子满脸心疼的看着孙儿,头也不抬地吩咐晏小月,“月姐儿你力气大,先将你弟弟捆起来,旁的我和你大伯再想法子。”
晏小月后退两步,急促地摇头:“我不捆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