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大康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到半下午才回来,父子俩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躲到了散发着浓郁田园气息的猪圈屋里。
“这是买肥皂厂的协议,镇里开党委会通过的,三万元。”
“连地皮三万?”陈笃一脸不敢相信。
“就是这价,革文本来还打算帮我压到两万五的,被我回绝了,镇里领导们都很满意这个价格。”
额,领导满意就好,陈笃也很满意,有了这份会议决议副本和协议,几十年后都不怕遭人非议。
陈大康接下来说的消息就让他不那么满意了,信用社只答应借三万给新厂,正好支付买厂款。
按理说这已经算很不错了,未来的房地产商们巴不得跪舔这样贴心的金融机构,可陈笃还是暗自叹气。
肯定没逼着宁革文出力,老爸还是心软啊。
陈大康难得地看着儿子脸色说:“我们还有一万流动资金,我算了下,应该够用了。”
“爸,原料和生产或许是勉强够了,我们还可以边做边卖加快周转,可包装和销售需要的钱就大了去了。”
陈大康奇怪道:“用油纸包好送到供销社里去代销,这需要多少钱?”
陈笃哭笑不得:“那样的肥皂卖五毛一块,我们的薄荷香皂卖多少?”
“六毛?”
“您有没有计算过,那些薄荷油能做多少肥皂?加上香精等原料,我还想采用塑料袋包装,这样下来我们的成本是多少?”
“肥皂厂的老工人我倒是找了几个,成本核算还没有做。”
“以后肯定要做,我估摸着要卖一块往上才能赚钱。”
陈大康愣了:“这么贵!有人买吗?”
陈笃笑笑:“所以还要做广告啊,这样才能让大家知道我们的肥皂就是比别人的好。”
陈大康想了想说:“姑且听你的吧,只要能卖出三十万就好。”
陈笃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问道:“对了,爸,我们办了新厂,那笔收购款形成的债务转过来没有?”
“转了,算新厂欠镇里的。”陈大康摆摆手就往外面走,“跟我走,去借钱。”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向别人借钱。
人生中第二痛苦的事情就是有人来向自己借钱——如果有对此能感到幸福的朋友,请务必通知您的亲友。
所以,不到生死攸关,真的不要开这个口,免得双方都痛苦。
要不是陈大康颇有挈儿出游的豪情在胸,陈笃还真不愿意跟着他走这一趟。
陈大康的自信是有理由的,这两年因为开了炼油厂效益好,虽说赚钱是集体的,可适当照顾下亲戚朋友也是人之常情。
陈笃两个叔伯家自然得了些好处,种的薄荷出售时多报些分量,质量差一点也按优质算。
这些其实还是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