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尼克微微一笑,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慌乱:“阿瑟梵舍里奇阁下,难道您还要继续保持沉默吗,主教权戒的真假,他们无从辨认,想必您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阿道夫,冷静一点。”红衣大主教终于站起来,先斥责了自己忠心耿耿的助手,然后慢吞吞道:“这枚主教权戒,是真的。”
“怎么可能?!”另外一个刚刚同样高声质疑雅尼克的神官失声道。
“你在质疑我的眼光吗?”红衣主教冷眼扫过去,对方马上低下了头。
“权戒虽然是真的,”红衣主教注视着雅尼克,意味深长,“但你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枚权戒的来历,以及你身份的合法性。”
“当然,您说得很正确。”
无论形势如何严峻,不管是在战场前线还是汇聚了神官、法师和贵族的这种重大场合,大多数时候,神官的声调是不紧不慢的,你永远看不出他有丝毫紧张的情绪,这种镇定自若在相当程度上,让那些原本就抱着看热闹心理的贵族和法师们刮目相看。
银发神官拢着袖子站在那里,与红衣主教还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接受审讯,他的气场甚至没有被红衣主教压倒——尽管他身上穿的还只是低阶神官的袍服。
如果那位高阶神官有先见之明,他一定会为他刚刚没有阻止雅尼克开口而后悔。
因为就在银发神官将自己继承了桑托斯公国的主教,紧接着又被人追杀,不得不离开桑托斯公国,来到嘉德帝国的事情说完之后,就连不苟言笑的圣玛尔城城邦长官,一等子爵洛普托,都不由自主对银发神官产生了同情。
语言的魅力是qiáng大的。同样的话,有些人叙述起来平淡无奇,而有些人,就像我们亲爱的雅尼克神官,毫无疑问则是语言大师中的翘楚。
他成功博得了在场不少中立人士的好感,加上他本身已经极为出色的风姿,许多人都相信他并不是一个骗子,而是真正的桑托斯公国主教。
试问有哪个骗子能培养出这样的气度?
“本来我还想到教皇国,请教皇陛下为我作主,拿回属于我的正当地位,不过现在既然见到了梵舍里奇阁下您,也是一样的。”
阿道夫高阶神官随即冷笑:“梵舍里奇阁下不是你的下属,而且,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滔滔不绝讲述你的私事,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红衣大主教制止了他,淡淡道:“现在只凭你单方面的言辞,下结论未免还太早了,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宗教审判所,你的申诉将在那里得到裁判,如果到时候教皇陛下愿意接见你,也许效率会更快。”
“多谢梵舍里奇阁下您的仁慈公正。”银发神官笑了笑:“不过,阿道夫神官,我需要纠正你的错误。在教皇陛下没有认定我的身份真假之前,任何人都无权置喙。包括你,阿道夫神官,你应该把我当成真正的主教那样来尊敬。”
“还有,如果不是你质疑我那些话的真实性,我也不至于被迫说出自己的身世,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用自己的悲惨遭遇来博取同情的人。”
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阿道夫暗暗骂道,然而红衣大主教瞟了他一眼,意思非常明白,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地低下头:“刚才是我的失礼,请您谅解。”
“知错能改是一种美德。”银发神官露出宽宏大量的笑容,“那么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我的身份,可以回归正题了吗?相信所有人都已经等待得足够久了。”
“您就赶紧请说吧!”阿道夫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
贵族和法师们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倒也没有人站起来打断或催促,直到这场好戏终于告一段落,进入正题。
实际上,刚才的小插曲,虽然看起来只是神官集团的内部矛盾,但不少心思活泛的人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城主洛普托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银发神官在几句话的工夫里就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整个会场的说话节奏表示非常感兴趣。
不仅仅如此,而且看上去,就连红衣大主教阿瑟梵舍里奇也不得不迫于情势为银发神官做出了安全的担保,即使这种担保只是暂时性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政客,洛普托深深觉得这个人十分值得拉拢,有些人,未必是需要等到位高权重才值得你去jiāo好,有时候长远的投资反而收获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