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太子年长,太子已有妻妾成群,你却连一位正妃都无。魏珩,你的婚事不能再拖。”景安帝一脸漠然,回绝了靖王的请求。
靖王还要再次回拒选妃,景安帝却转身回了御座。靖王抿直了唇,固执地不吭声。
“你的婚事朕打算交给你的母后来办,魏珩,你清楚朕的意思。”御座上传来景安帝居高临下的声音,靖王高大的身体瞬间僵住。
“你若拒了选妃一事,长信宫的宫门不知道还要再关上多久。如何权衡,你现在就告诉朕。”
魏珩咬紧牙根,沉默了许久终究在牙缝中迸出了两个字,“选妃。”
景安帝闻言,目光森冷地看向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大面容也相似的儿子,出言警告,“既然你要选靖王妃,小心思就给朕全都收起来。下一次盘奴进宫的时候朕不想听到你也进宫的消息。”
靖王猛然仰头,看向坐在高处的父亲,一双眼睛微微发赤。
上一次父皇将昭昭送回公主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警告他,可是,为何?为何他就不能拥有……
景安帝却再不看他,寒着脸挥手让他退下,脑海中浮现出姜昭八岁时他偶然看到的那一幕。安静的偏殿中,已经长成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将手掌覆在小盘奴的脸上扼住她的鼻息,眸光带着深深的憎恶。
即便后来他很快仓惶地收回手掌,可景安帝已经认定靖王对盘奴有杀心,从此有意地减少了两人相处的机会。
想想一个几岁的幼童骤逢大变从天上跌到泥里,怎么会不恨?他恨周围的所有人,他恨抚养他不尽心的李太后,他更恨扭转了宫变的关键姜昭。哪怕后来有更多的爱意生出,可终归恨意蒙蔽过他的双眼,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景安帝暗暗想,盘奴还是聪明的,喜欢上了干净文雅的陆照,简简单单地,永远不必想太多顾虑太多。
提起来陆照,才华确实不错,手段也老练地不像是刚接触政事的臣子。
***
陆照从宫中出来,又去了玄冥司一趟,过了午时才带着战战兢兢的陆十回去梧桐巷的宅子。
陆十连着两日被放在玄冥司,一句话都不敢说,回到了梧桐巷的宅子才恢复过来,利落地割了几把草去喂已经饿坏了的兔子。
“郎君,它们都快要把草绳啃断了。”陆十惊呼几只小嫩兔的牙齿锋利。
陆照眯着黑眸看着雪白的小兔子,慢慢勾起唇轻笑了一声,“兔子急了连人都能咬伤,万万不能小瞧了任何一只小兔子。”
思及干清宫门口简指挥使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冷厉,陆照的猜想逐渐成型,长久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怪不得春闱那日少年独独站在他的号房外面静看;怪不得陛下根本不避讳将朝政告诉她;怪不得上辈子她病逝后再无听过月使的传闻。
明月郡主,月使,陛下独一无二的信任与宠爱,真相呼之欲出。
陆照倒不是很惊讶小郡主和凶名在外的玄冥司暗有关联,他只是忽然有些怜惜小郡主的处境。可能加入到玄冥司当中是她主动向陛下请缨,她也曾害怕曾惶恐过远盛于他人的恩宠吧,所以迫切地想要付出想要证明。
年少的陆照在同秉性柔弱的母亲相依为命时,面对他人的好意也是如此。一点的善心他必百倍报之,唯恐有朝一日他除了母亲的关爱一无所有。
“咦?郎君,这里有一封书信。”陆十喂完了兔子收拾庭院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石头压在了窗棂上,石头下面赫然是一张信笺。
陆照接过去打开飞快地扫了一眼,淡淡道,“是玄冥司的人留下的,说是昨日安国公府的人上门又离去了。该是姨母派过来的人。”
陆十哼哼,“没想到三夫人终究还是找到了我们的住所。”当初辞别的时候,三房的人压根都没问过他们要搬到哪里。
“既然她派人来了,明日去过吏部报到后我们去拜见姨母。”陆照若有所思地收起信笺,决定亲自上门。安国公府之所以被认为勾结李氏参与到边防卫一事中,源头还真的在他的姨母陈氏身上。
姨母为姜晚择婿,选来选去看中了临川郭家的郎君。婚事上辈子姨母亲口炫耀了不止一次,她却不知道清名在外的临川郭氏养出一个五毒俱全的郭二郎。
那时,东海县令的女儿被人救出,奄奄一息爆出边防卫贪污瞒报,指认郭二郎侮辱她欲杀她灭口。无奈大半证据被毁,李氏获罪,郭二却成功逃脱,直到后来陛下清算安国公府他才一同获罪。
然而这辈子边防卫的乱象被早早爆出,玄冥司的人甚至掌握了关键的证据。陆照相信,简知鸿不会让郭二逃脱。
算算时候,郭家人该要去到安国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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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自及笄之后便再没有在宫里过夜了,下午的时候她和舅舅一同用了御膳,过后就回去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