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嫂子!”他的脸被她划得火热。
“不要叫嫂子,德开这个砍头鬼又不是你哥,叫我名字好了。”
“对不起,我叫错了。”
“也没有什么对和错,他怎么当得起你哥呢?我也当不起你嫂子。叫我钟晴就好了。”
“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的钟情?”他脱口而出。
“不知道你念什么嘞,钟是金中钟,晴是天晴的晴。”
“你爸妈好有文化哦,在那个年代,很少有人能取单名呢,不像现在,比较赶潮流的都流行取两个字的单名。”
“你是说,我的名字很好听?”她呵呵地笑了。
“是啊,钟晴,很阳光很明亮的名字,一听就知道山里人是取不出这样的名字的。”
“真的?这世上好像只有你喜欢我这个名字呢,今天我是第一次听说我的名字还很好听的,呵呵,呵呵。”
突然间,她竟手足无措了。
他瞬间无处安放自己的目光,只好四处张望。
他看见了一个极小的木窗,可能只有四本教材那么大,却堆满了蒜头,红辣椒,干玉米。窗下是一口铁锅,正冒着蒸腾的热气。灶里的火深深地藏在灶膛之中,若不是灶门口偶尔的一闪,他还不知道正在生火。
“啊?正在生火呀?”他无端地说出这么一句,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一下子暴露了自己想吃人家的东西吗?可耻!
“啊哈,是啊,生火,生火,坐,可哪里坐呢?外面的老鼠不知怎么的,今天怕是疯了,大白天还捣乱。”她看向了灶门口的横着的一块木板。
“好的,我就坐那里。”
他急急地坐了过去,怕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家里嘛,就这样子,没有……”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顺手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刘海垂下来,似乎挡住了她的睫毛。他这才注意到,钟晴穿得跟张紫一模一样,不过是大号的红色的底子,白圆圈的简洁的图案,深蓝的领子向两边展开,像一只深林中不见天日的蝴蝶。小窗的光照射进来,刚好聚焦在她的身上,他甚至看清了她的双眼皮和扑闪扑闪的睫毛,柳眉杏眼,跟她的女儿张紫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大了些。
“没关系,小时候,我家的厨房也是这样,真奇怪啊,你们家的跟我们家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我们家的,瓦面似乎更高,整个厨房,像一个巨大的烟囱。”
“真的?”她撑在土灶面上,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的!我还经常在陶罐里摸出浸东西来吃呢,乌漆嘛黑的,吃到老姜就辣死了!”
“真的?我也刚好有嘞。”
说着,不容分说,她就蹲下身子,在大水缸的旁边的角落里,雪白的手臂伸进了小陶罐里,在里面摸索着,眼睛却回头,闪闪地回望着他。
他突然看见,在她的眼中,有一汪清水,更有一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