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到亲兵递来的邸报,细细看了,眉眼逐渐展开,随后又有人来禀,说晋王请她得闲到随园去一趟。
她放下邸报,自骑了马,往随园走来,原来姬燃也是这时刚接到金陵来的邸报,正在书房里看,见姜严著来了,忙拉着她到桌前,点了点桌上那封邸报,激动地说道:“金陵的事,你可看了?”
姜严著笑道:“你叫我的时候,我正在看。”
姬燃拍了拍手:“好哇,好!这姚岳河真出乎我意料,往常我也就看她查案颇有些心细可靠,没想到,那样一个文绉绉的书生,拎把大刀都费劲的人,竟然带着你留给她的两千人和刺史府的衙役,亲自登上城墙,硬生生扛住了苏州军第一轮攻城,一直守到了妘将军带兵回援。”
姜严著也笑着点点头:“守住金陵,实是大功一件,殿下可得好好给她请个功。”
“我也是这样想。”姬燃眼睛亮亮的,“你说,我保举她做江南道节度使,如何?”
江南道代节度使嬴向贞在这次苏州军攻金陵前,就卷铺盖带着家眷跑了,结果一出城正遇上苏州军,两大车财物直接充了公。
他本还想转为给他们带路以求保命,却被苏州军认为其中有诈,将他一刀杀了,同为金陵高官,这嬴向贞与姚岳河倒成了个鲜明的对照。
只是江南道节度使从来都是武官任职,并没有派遣过文官,姜严著低头想了片刻,觉得似乎也无不妥。
从前任上的武官,总是受江南世家掣肘,包括这嬴向贞,也是姞家推举上去的,若换上文臣,说不定有助于革新和扫除江南世家的影响。
姜严著想完,谨慎说道:“虽然从前没有文官做节度使的先例,但以我在金陵与姚刺史的接触来看,她足以担此重任。”
姬燃也虑到了这里:“文臣武将的,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改的定规,只是这事如何向上面说,我再细想想。”
她两个又合计了一阵,姬燃见她如今禁军事多,也不好多留她在这里,便又送了她出来。
又过数日,朝中渐渐从祁王谋反一案中恢复了过来,一些与谋反相关的大臣,也都革职的革职,降罪的降罪,新提拔上来的人也陆续顺利将公务接管起来,洛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从城外各营调入禁军的人马也已整编完毕,驻扎在城外的地方军这日接到圣旨,从明日起陆续开拔,回到各自的驻地去。
等勤王军陆续离开后,姬燃见朝中安稳,遂将自己准备好的举荐奏疏提交了上去,内中阐明了金陵刺史姚岳河的守土之功,以及她能够胜任江南道节度使的种种能力。
但这奏疏到了凰平帝那里后,却一直留中不发,这却让她有些疑惑。
这天,姬燃正在丹房里打坐,忽有她的心腹暗探走进来在她耳边说道:“宫里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陛下准备将鲁国夫人妘萧媚正式授职在尚书省出任侍中,诏令这两日就下,第二个是门下省有位谏议大夫参了殿下一本,奏疏也是留中不发。”
她听了,细细想了想这两个消息之间的关联,妘萧媚这几年时常替凰平帝在尚书省出面打理事务,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正式授职,如今她带着豫王姬青在外开了府,日常进宫议事也需有个正当头衔,所以这个消息倒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门下省的谏议大夫,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妘萧氏一党的人,参的事情大概与举荐姚岳河有关,于是她问道:“可是参我任人唯亲么?”
那暗探点点头,“奏疏上说,殿下先前举荐御史台近臣出任金陵刺史已是不妥,如今公然举荐文臣担任节度使,是想趁江南混乱,把持地方,有谋夺储位之意。”
姬燃听罢,冷“哼”一声,祁王姬山谋反一事虽渐渐平息了,但他对朝中尤其对凰平帝造成的影响还远没有淡去,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她有意谋夺储位,这真是恶意满满。
她先叫那暗探下去了,自己又想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丹房,往书房走来,执笔给姚岳河写了一封信。
写完信,她又派人给姜严著送了个消息,说这两日可能会有陛下召她询问姚岳河的为人,请她如实召对即可,但若被问及是否赞同将她提拔为江南道节度使时,要持反对意见。
果然在姜严著接到姬燃报信两日后,忽有宫官来到禁军指挥衙门,传陛下口谕,召她入宫面圣。
她跟了那宫官进宫,在长信殿外等了约有两刻钟,才有内侍宫娥走出来,请她入内。
凰平帝这日穿了件团龙密纹的缂丝常服,头上戴着一顶双龙抢珠翼善冠,比往日的家常打扮要更正式一些,看来是才在这里召见过一批朝臣,只是姜严著方才等候的位置,与从长信殿退出的路并不相通,所以她并不知道方才凰平帝在这里召见过谁。
她走到凰平帝案前行了礼,凰平帝微微抬了抬手:“平身罢,这些日子你在禁军整编新兵,进度如何?”
姜严著低头答道:“各军调来的都是精英,这段时间按照禁军规制,分营操练,已练过两轮了,能力达标者有九成余,不合格的已发回原军再调替补前来。”
凰平帝听了,缓缓点头,又问道:“此次禁军整编,没有江南军人马是何故?”
这显然有些明知故问,不过她还是如实答道:“前些日子洛阳动乱,苏州军应声而反,虽被臣带江南中军剿灭,但整个江南军从前本为一体,分军不久,其中也难保仍藏有异心之人,禁军整编事关陛下安危,不敢马虎,所以未从江南调派人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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