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辉沉吟须臾,走到桌边,坐下,双手垂在腹部,不由失笑道:“予淮,你坐。”
谢予淮顺从他的意思。
剩下的话说完,他和谢明辉不会再有机会如此面对面说话。
“既然你查到了,我便不再有隐瞒的必要。”
谢明辉细细道来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穆秋偶然发现你和苏沅逛街,她偷拍了照片,问我怎么处理,我当时派人查了她的家境,自是不同意。”
“起初,我觉得你不过玩玩,也没多在意。后来,穆秋说你看起来不像玩玩,我开始担心。”
谢明辉眸色极深,“我本打算好言相劝,但苏沅那姑娘不听,之后我和穆秋以她住院的外婆要挟她。”
“她外婆的情况当时并不乐观,但怕你事后以她外婆的现状而摸索出真相,所以篡改了病例和住院所用名。”
谢予淮心口的窒息如汹涌的海水,一瞬间将他整个灵魂吞没。
他恨了他最爱的人,整整六年。
重逢后,他次次的针锋相对算什么?他狠心对苏沅说得那些话又算什么?
他扶着桌子起身,眼底凝聚着阴苦的冷意,“爷爷和您不一样,爷爷心里装的是这个家的人,而您心里装的是权贵,享乐,是你自己。”
谢明辉站起来,神色紧绷,“予淮,我也是迫不得人。”
谢予淮的心凉的透透的,“那苏沅呢?您知道她这六年怎么过来的吗?”
“您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把这一切归咎于迫不得已,那苏沅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要把这一切的不公归咎于谁?”
“说话!”
谢明辉一言未发。
“她只是跟姓谢的我谈了一场恋爱。”谢予淮的目光锐利阴冷,心间一阵阵的疼,“她不该成为您权斗的牺牲工具。”
他的声音沙哑到心痛,“她不该受这么多的罪。”
谢明辉问:“她怎么了?”
谢予淮漆黑的眼中尽是森冷的杀意,“无论谁,不得再出现在苏沅面前。”
“予淮,我是你父亲。”
谢予淮踏出这道门,转身最后看了眼几米外的谢明辉,神色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线。
“从今天开始,您不再是谢予淮的父亲。”
·······
苏沅正在和邓周澈对台词,岑雪对着对讲机喊开拍,苏沅习惯性扫视一圈,才发现站在远处的谢予淮。
炽热的阳光照拂在他乌黑的碎发上,熠熠生辉,金色的光线自他高挺的鼻梁掠过,他好像和阳光一同而来。
然而,苏沅觉得这双眼球带着浓浓的苦涩和失潮。
谢予淮穿过熙攘的人群,向苏沅走去。
跨过去的每一步带着强烈的疼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