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不同啦!
果然过不几天,绥靖公署办公厅主任陈炽新(光组)给刘多荃旅长
在刘开榜酒楼接风,用的是整桌鲴鱼席,煎、炒、烹、炸、蒸、汆、炖、烩,
一律以鲴鱼为主体。刘开榜跟陈氏的渊源甚深,当时陈在武汉又是炙
手可热的人物,这一桌菜,甘鲜腴肪,味各不同。他家最脍炙人日的鱼
杂炖豆腐,刘氏连吃三碗,仿佛意犹未足。同座既济水电公司经理刘
少岩,在武汉饮食界向称大手笔,也承认从未吃过这样郁郁菲菲,众香
发越的鲴鱼席。
刘少岩兄说:“黄石港水泥厂的厨师苏万弓,是武昌四大徽馆之一
的太白楼的头厨,做鲴鱼另有独到之处。因为鲴鱼要等它溯江而上网
捕来吃,等游到宜昌一带产卵而回,肉老而瘪,就不叫鲴而叫罅了。”于
是决定下一星期,由少岩兄假座黄石港水泥厂的贵宾室,再痛痛快快
吃一次鲴鱼。那天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农民银行总经理吕汉云,他
祖籍杭州寄籍湖北,家里开有糟坊。他带来半打自己酿制的“九酝桂
花露”,色如琥珀,溅齿流甘,旨酒佳肴,相得益彰。
苏厨是日除了酒菜外,主菜是“红烧”、“白烧”鲴鱼各一陶盔。盔
有两耳,盖顶踞一猛虎,式样古拙,而且分量奇重,用来煨炖菜肴,绝不
散香漏气。一般吃鲴鱼爱红烧者,嗜其膏润芳鲜,爱吃白炖者品其琼
卮真味,所以红白双上,让客人哜啜恣飨,各取所嗜。“鲴鱼荠菜羹”,
鲴鱼无小刺,除去中骨边刺,用鸡汤一汆,勾芡加白胡椒绿香菜,另附
油炸细粉丝一盘,呷羹时可以和入,听客自取,热鏊翻丝,有类蟊云,跟
北平春华楼银丝牛肉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后大菜叫“谓铀菜”,光组兄
说这个菜名来源甚古,青精玉芝,蟹螯翅鲍,尝鼎一脔,百味杂陈。鲴
鱼汁露精美,比诸一品锅佛跳墙,尤胜一筹。
这一席香醑妙馔,羽觞尽醉,推浑仆远,回味醉醇,一晃数十年,大
概是七八或十多年前在台北市琼华楼跟陈炽新同席,他跟我赌酒猜
拳,他说:“想起黄石港吃鲴鱼的盛况,大家兴高采烈,恍如昨日,现在
恐怕只有你我二人了。”算来算去,真是只剩下我们两个老厌物了,谁
知过了不久他也驾返道山。台湾没有看见过鲴鱼,就是有人弄一桌鲴
鱼席出来,现在只有颓然一老,我也没有当年的豪情逸兴了。
口蘑的话
现在台湾菜市里菌子的种类甚多,什么金针菇、鲜草菇、鲍鱼菇,
台产冬菇、进口冬菇,五光十色,种类繁多。样子虽然都跟内地菌类差
不了许多,可是鲜度就两样啦。
笔者小时候就懂得吃口蘑,也爱吃口蘑,因为先君的乳母(我们叫
嬷嬷奶奶)的长公子杨尚志(我们称呼他嬷嬷大爷),在张家口开了一
家皮货庄,还有一家口蘑店,又是张垣商会的会长,一年总要到北平来
个三五趟,一来探母,二来接洽生意,每次都带些大包小包不同种类的
好口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