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如既往,每天要花一半的时间去猜皇帝的心思。他算不得是个慈父,但也绝对不是坏的父亲。他只是喜欢猜疑,坐在皇位上,每天也要花一半时间去想谁会威胁到他。
随着皇子们的成长,这股猜疑越来越大,太子要做的便是继续装性子还没成熟的孩子,装有一点心机却还在面上的储君。
每回从皇帝那里回去,他背后都要出一身汗,然后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记住,免得以后不记得,露了陷。
谎言,最是容易露馅的。
太子这般小心谨慎,折筠雾却因为有了殿下的承诺,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用了早膳,就跟着蜀陵侯夫妇去了折家爹娘住的地方。
蜀陵侯给他们住的宅子是赵氏名下的,也算是她的陪嫁,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小官之家,但很多人都是租赁的,因为这宅子少说也要上千两。
寻常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即便是官员,没银子没门路的也得租赁。折家一家人住在这里,便跟这里的官员格格不入。
他们一家人也不出去多家打听这附近的人家,只每日拿着银子出去买菜,做饭,因有一个小丫鬟和婆子帮扶着,将菜买回来,便有她们去做,就是庭院里面的树叶,也用不着他们动手扫,所以这几月来,是结结实实享乐的。
不过对于农人来说,尤其是他们心里怀着事,便是享乐也不自在,折大田回去之后,一家子人听闻已经找到了折筠雾,这才松了一口气。
定的今日见人,大清早的,折家人便起来收拾自己了。折大田的父亲唤作大富,母亲唤作崔翠英。
两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话,折大田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先是说三丫的事情。
“那丫头心里估计怨着我,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走的时候,都没看我,没有回头。哎,听大田说,她手上还有伤,是被卖的途中被烫的,那还能自己烫,准是被人弄的,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那么小养到那么大,她心里也难的很。但再难,不是亲生的,就在她心里最轻,她小声道:“所以说我不好再见她,见了她,我怎么说?后悔?再来一次,我还得卖她啊。”
折大富就将烟杆子敲了敲,“你少说几句吧!待会别说出来伤孩子的心。”
崔翠英:“我知道,我就是跟你们说说。”
说完,又说其他的,“你们说,他们这么有钱,会给咱们多少银子?一百两总该给吧?”
她盘算着,“一百两,给这几个娃娶媳妇做嫁妆都够了,再给你开个木工坊?收几个徒弟?你不是一直想做木工师傅吗?”
她心里还有些心思,“要不,咱们索性再送老大老二去读书?读完了书,说不得就能娶秀才家的女儿了。”
折大富一根烟枪吧唧吧唧的吸,虽然让崔翠英别说话,却也没有反驳她,读书,木工,都是他喜欢的。
两人就在一起盘算,折大田在旁边听着,心里闷的很。
便站起来,带着老二去门口看着,人来了,也好马上迎进去。老二期待的很,“你说三丫长的很好看了?她之前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折大田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马车行了进来,马车上的字折大田虽然不认得,但是跟着折致远出门一趟,还是记得的,连忙紧张道:“是侯爷他们带着三丫来了。”
老二就撒丫子往里面跑,“爹,娘,四丫五丫,三丫来了。”
便有人影往这边来,折筠雾下了马车,就见门口站着家里的六个人。
她欢喜的跑过去,“阿爹,娘,大哥,二哥,四丫,五丫。”
崔翠英第一个哭起来,拉着她就往怀里带,“阿娘的三丫,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