紊乱的思绪在脑海肆意乱窜,犹如此刻正处在人群中的黎丹葳,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任由群眾推挤着,摸不清自己究竟在哪。
那傢伙为什么总这样莫名其妙?
什么叫「看来,这不是你的初吻」?
这是一个对自己行为负责任的人该说的话吗?
还有……他怎么就喜欢她了?
对于他人眼神所表露的心思,黎丹葳总是一眼就轻易察觉,所以总在他人对自己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先行斩断,毫不犹豫。
毕竟这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件难事,她不笑的时候,脸就像被贴了一张生人勿近的符咒,让人不敢靠近。
对于自身的外表她还是有自觉的,也因如此,从小到大接近她的人有太多的不纯粹。这让后来的她变得像刺蝟,一旦遇到可能会扰乱自己的人时就会竖起刺,隔绝他人的侵扰,不让任何人打破她既有的寧静。
即便里面真有所谓的真心,但她既然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就别给人希望。
为了不让他人受伤,更为了不让自己受伤。
但温世律,无跡可寻。
她着实吓到了。
『在我看来,你跟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孤身一人,一样的不被理解,甚至觉得自己跟这世界格格不入。』温世律的这句话再度轰炸她脑海。
她或许是生气他什么都不懂却擅自解读她的一切,但更多的是气她自己。
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他人的三言两语给动摇了,让她费尽心力才筑起的防护一片一片的剥落??
不是都已经习惯这样的自己吗?可为什么在听到温世律的话后,她当下却替自己感到悲伤,甚至想哭??
和她再亲近的朋友即便是家人都不见得会发现,然而他一位和她才接触没多久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和温世律相处的片段排山倒海地席捲而来,他的孤傲、他的我行我素,和他对她所说过的话??
她似乎懂了。
或许是他们的心,同样都拥有了一抹黑暗,所以她看见温世律,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只是她把自己孤傲的那面给藏了起来,而他却坦荡地展露真实。
黎丹葳不喜欢这样被扒开的感觉,赤裸裸的,很不自在。
她慢下了脚步,最终停靠在一个空旷得以喘息的空间。
散聚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她眼前,人们和她就像走在不同的时间轴上,这或许就是温世律所谓的格格不入吧。
就像一人独自处在偌大的戏院里,虽然逍遥自在,但同时又黑得可怕。
『一样的不被理解……』
是啊,但这有那么重要吗?
一个人要真正了解自己已经够难了,又何能强求他人也明白?就像她说的,至少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自己能理解自己就够了。
她很清楚自己对温世律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想与他的黑暗一起沉沦。
所以不管温世律究竟是怎么认定对她的喜欢,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许想从她这里找到同类的慰藉。
抱歉,都与她无关。
黎丹葳走回向口蛋饼,一道修长的身影正逆着光线倚靠在门边的砖头上,店门因方便进出的关係,从下午就是敞开的。
夜色昏暗,路灯也照不进骑楼内的位置,黎丹葳走近后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车奕伦。
黎丹葳听季向阳说过车奕伦这人很怕冷,于是问:「你在外面干么?天气这么冷不进去取暖?」
车奕伦手盘在胸前,侧头瞟她一眼,「店里不宜进入。」
他这么一说,任谁都会好奇店里究竟有什么不宜进入的事,黎丹葳马上探头往里面一望……马上就懂了车奕伦话里的含义。
一男一女正面对着面,对望着彼此。
男子依旧是那泰然自若的模样,而女子正垂着头似是在酝酿些什么。
就在黎丹葳收回身子的瞬间,一道甜美的声音清楚压过行驶在巷内的汽机车呼啸声,「向阳哥,我喜欢你,可以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吗?」
说话的人,是蒋侑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