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河东节度使府内。
河东三巨头此时共聚一堂,节度使赵朴坐在主位端杯饮茶,客座分别是马军总管魏如松和步军总管马存珂。
两位总管对面而坐。
马存珂脸色有些难看,但魏如松却是从容淡定。
“两位都说说看法。”赵朴放下茶杯,含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魏如松微笑道:“赵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末将自然是支持,绝无二话。”
“马总管的意思呢?”赵朴斜睨马存珂。
马存珂犹豫一下,才道:“按理来说,赵公的决定不会有错。魏长乐年少有为,这次立下不世之功,确实是可造之材。但。。。。。他年纪还轻,只是在山阴县历练短短时日,现在就将朔州交给他,是否操之过急?”
“马总管是担心他不能胜任?”
“管理一州,不同于管理一县。”马存珂缓缓道:“魏长乐勇武过人,这是有目共睹。不过骁勇善战不等于能够治理一方。能守住一地,也不等于能治理好一地。他在山阴时日很短,我们确实看到他勇敢守城,但山阴的民生却并无多大改变。”
赵朴只是微笑,魏如松淡定自若。
“常理来说,应该让他在山阴再干两年,如果确实能改善民生,将山阴治理的风生水起,再提携起来,那就是理所当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马存珂嘴角带笑,“如果这一下子就提携他为朔州刺史,让他执掌一州大权,确实会让人诟病。”
赵朴叹道:“兵不血刃拿回云州,如果这样的不世之功也能为人诟病,那就让诟病之人站出来,看看他能做什么。”
马存珂眸中划过寒意,一闪而逝。
“两位都是能征善战的名将,本官只问一句,如果让两位去打云州,有几分把握能收回云州?”赵朴再次端起茶杯,缓缓道:“当然,以两位的将才,如果全力以赴,终究是能收回云州。但其间所耗费的财力物力以及损失的兵力,应该不会少吧?”
见两人没说话,赵朴继续道:“当年割让云蔚二州,实在是迫不得已,也是圣上的两块心病。如今魏长乐为朝廷拿回云州,就是去了圣上一块心病。圣上如何赏赐,我们说不准,但魏长乐是咱们河东培养的少年英才,他立下大功,河东这边却没有表示,实在是说不过去。”
“赵公,如果使团送来的情报没有差错,那么右贤王所部确实愿意罢兵息战,想要与我大梁化干戈为玉帛,恢复贸易。”魏如松开口道:“贸易一开,朔州和云州这一线必将是重要无比的商道。商道若开,两州的发展必然迅速。末将倒是以为,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反倒是确保商道的万无一失。”
赵朴含笑道:“使团回到山阴城后,焦大人立刻写了信,让快马提前将消息送过来。那封信刚才两位也都看过,既然是写在信上,肯定不可能有假。”
“那么恢复商贸指日可待。”魏如松正色道:“恢复商贸,对双方都有利,确保商道安全乃是重中之重。之前山阴被人蔑称为千匪之境,但如今的环境已经大大好转,由此亦可见魏长乐不管治理民生如何,至少能保证所辖之地的太平。”
赵朴颔首道:“魏总管,你和老夫所见略同。韩煦一党在朔州为祸,虽然主要罪官都已经做了处置,但韩阀在朔州乃是百年世家,根深蒂固。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煦等人虽然明正典刑,但朔州难保不会还有韩阀的残党。如果恢复商贸后,韩阀残党进行破坏,必然会对贸易造成不利影响。老夫让魏长乐坐镇朔州,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立下不世之功,更是为了商道的安全。”
“能够让山阴群匪胆寒,自然也能保障朔州太平。”魏如松肃然道:“末将以为,赵公的决定很是英明。”
马存珂冷笑一声,很直白道:“魏总管当然会鼎力支持。”
“马总管,我明白你的意思。”魏如松也不客气,“你是以为魏长乐出身魏氏,魏某才会全力支持?”
“难道不是?”
“那你不知他已经被逐出魏氏?”
“血浓于水。”马存珂道:“魏总管,你还真的将他当外人?”
魏如松淡然一笑,“他如果现在还是魏氏子弟,魏某反倒不会吭声,更不会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今日所言,只为公,并无私!”
马存珂还要说话,赵朴已经抚须笑道:“都没有私心,都是为国谋事而已。马总管担心魏长乐不善治理民生,那倒无妨。忻州别驾诸葛岚在忻州这几年,协助忻州刺史将忻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他的才干,两位应该都清楚。老夫已经下了调令,着诸葛岚前往朔州担任别驾,辅佐魏长乐治理朔州。有诸葛岚从旁协助,魏长乐也就后顾无忧了。”
马存珂嘴角微微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