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理,别装了。我可知道你没睡。这是我新给你找的玩伴,开心吗?”
被子下的人一僵,也没有被拆穿后的恼羞感,只是若无其事一般扯开被子,站起身来。
那是个小姑娘。游侠注意她的第一眼却是将视线凝结于对方的眼睛上——明明才是孩童的年龄,却有一双饱经伤痛的眼神,那孩子空洞而缥缈的视线空落落的不知停留于哪个角落,直到听见治崎廻的话,才将目光转到游侠那里。看见红发的少年人,这个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光。
治崎廻自然是看见了。
为了防止女孩又生出什么没必要的念头,他微微俯身,凑近那孩子的耳边,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你忘了,之前那些人的下场吗?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我亲爱的小坏理~”
女孩的眼神又变回原来空洞的样子,她用力抿抿发白的唇,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可游侠明白,这话七分是说给女孩的,三分是留给他的。
治崎廻这人就是如此,自负得可怕,自私得吓人,可他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即使是被他教导被他洗脑了几个月的游侠,他该敲打也会敲打一阵。
到既然你都不肯信任我,那我为什么要为你效力呢?游侠困惑地想着,你这样的不公平,让我怎么能一直向着你?
况且他本身只是为了任务而接近治崎廻的。
治崎廻向游侠点点头,转身走了。他的步伐永远是稳健有力的,像他本人一样。皮鞋踏到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压迫感,虽然治崎廻人是离开了,但这压迫感就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剩下的两人身上。
游侠低垂着眸,余光确是在打量女孩的。瘦弱,柔软,武力值低下。长长的头发落在女孩的脸颊旁边,衬得这孩子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巧。额头上有一只角,是异形类的个性吗?这孩子苍白的脸颊上几乎没有一丝活力,即使她还站在这里,但从感官上来说,她已经“走”了。
她不在这里。
系统暗道:这两人面对面……简直像一对兄妹。
气质如出一辙。
游侠移开视线。这女孩的手臂,小腿,凡是可露出来的身体部位几乎都缠上了大量的绷带。空气中有极淡极淡的药味,但鼻子灵敏的游侠一进房就闻出来了。有过丰富受伤经验的游侠一眼就看出女孩身上伤口的错落,联系到之前实验室里一些泡在罐子里的血肉,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来完成治崎廻布置下的任务的啊。
游侠向女孩靠近一步,他冷声问:“名字。”这是个疑问句,但他语气却是极其强势的。
女孩微微后退半步,她的眼睛还是一片灰暗的,黯淡无光。女孩瑟缩着答道:“eri。”
“我叫eri。”
游侠的眼冷得惊人,是冰山上的风雪,是严寒下的浓霜,冷得不近人情。他听罢只是点点头,正要走,却听见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是一声极其小声的喟叹。
系统的声音轻不可察,带着微微的落寞与疼惜:“她真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