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二脸上淡淡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走进去,关上门,仔细检查了屋内用品,确定安全了,方才往床上一躺,背上伤口剧痛也毫不在意。
回想起这几日种种,比在暗西厂子里最严酷的训练,更加折磨意志。
精神体力,早已耗到极致,浑身滚烫、眼前已经发黑。若是再多一会儿,他恐怕就已经在赵大面前晕倒。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累。
胡思乱想中,一会儿想到刚刚认识的主人、一会儿又想到肆柒,迷迷糊糊的扯了被子,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卫十二突然惊醒过来。
屋内有人。
他手指微动,一柄锋利的小刀就划入了掌心。还不待那人有动作,身体一动,已经从床上窜了出去,与对方在空中交错两次,便已经制住对方。
刀锋压住对方的动脉,他低声问道:“何人?”
“哎哎哎哎……卫哥,卫哥饶命。小的贰叁肆,是您的同居人啦。”对方发出假哭,他听了眉头一皱。
“掌灯。”他道。
“嗤”的一声,火折子燃了起来,然后点了桌上的油灯。那人方才回头,脸上刻意挤的皱皱的,冲着他喊冤:“卫哥,我冤枉啊!”
他一松刀,退了一步。
对方立马飞扑上来。卫十二像是早有预料,身形一错,那人就一下子受不住,扑到在地。接着就只听得那人趴在地上,假惺惺的呜咽道:“哥哥哟……你是真个儿无情啊……”
饶是卫十二这样一等一淡定的人,那石板一样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护主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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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肆,你真丢脸。”卫十二收了刀子,在旁坐下道。脸上虽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声音却已绷得没那么紧,若是仔细去听,还能察觉出一丝笑意。
“能讨得您老人家万年一笑,叫我怎么地丢脸也成啊。”叁肆从地上爬起来,展颜一笑,“卫哥,三年没见啦?”
“嗯。”卫十二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半天,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过头去。
“我就知道你迟早还是得出来的,肯定是入了黑衣。啊,卫哥卫哥,肆柒她呢?如何了?有托你带话出来吗?”少年上前笑着急问。
卫十二怔了怔道:“不曾。”
“不曾?!”叁肆不满道,“这个死女人,就仗着比我品字高,从来就压着我。我都攒着钱等她出来结婚,她竟然连句话都不带给我?!”
偷偷闭起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卫十二方才开口道:“她在厂子里很好。只是时常担心你……怕你惹了大麻烦……”
“我?大麻烦?”少年拍拍胸脯,“开玩笑,你别小看我,我好歹也是个看家护院的影卫吧?”
少年在夜里缠着他絮絮叨叨。
卫十二看着少年依旧稚嫩的脸,恍然出神。
叁肆说的累了,在外面的小榻上睡了。他躺在里面的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看着夜色简单、繁星隐匿,他似乎想哭,但是眼眶却干的发涩。
暗西厂十几年时光,走马灯般在卫十二的眼前匆匆掠过,最后汇聚成一滩肆柒的血迹,半干不干地,浓在一处。心口那一团莫名的痛愈发尖锐了起来。
卫十二的影卫生涯就这么磕磕碰碰的开始了。
没有暗杀、没有训练,也不用为了争一块长了青毛的馒头而拼得你死我活。工作比他预料的轻了百倍。黑衣四人一组,每组两日当值保护,芮家堡的护卫作的周全,每几个人能触得到芮大堡主的一片袖子,自他当值以来,除了想办法如何不备察觉的跟随堡主移动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工作。难怪赵大会特意提及无聊的时候如何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