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高原突然想起田恬之前说的一句话,她说:自从有了红小书,人和人之间就不会好好说话了。不过好处就是,不用上戏园子也能看戏了,一个个跟唱戏词儿似的。
&esp;&esp;以前高原也觉得说话套语录特别时髦,自从田恬说完这句话,每回再说语录他总忍不住想起来,总会特别的尴尬。时间长了,他也就说的越来越少了,村里这些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会背些口号,不像吕文娟她们每句话都能套进一两个词汇。
&esp;&esp;看他们这么慷慨激昂,连比带划的,还真跟表演会那些跳舞的没差啥,看得他也想笑了。
&esp;&esp;咳,高原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是的,革命战士无所畏惧!但还是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老金沟那头,千万不能去。那边山产虽然更茂盛,但非常的危险,老辈儿们都说那里是帝王墓,周围都是机关陷阱,好多老猎人都折到那儿了。”
&esp;&esp;“这种封建残余,应该打倒他们!”
&esp;&esp;他们这群中二期的造反派,天不怕地不怕,就像后世流行的那句话那样,恨不得曹遍宇宙,干翻地球。
&esp;&esp;高原低头弯了下嘴角,再次抬头时满面忧心,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不要去冒险,吕文娟扯着脖子跟他说:“革命战士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怎么能被骨头渣子都烂没了的封建残余吓住!我们代表,要坚决捣毁那套旧社会的剥削享乐阶级。摧毁他们的窟,砸碎他们的烂狗头,把这些老封建批倒批臭,让他们自绝于人民。”
&esp;&esp;但无论她怎么说,高原依旧是态度坚决,就是不同意他们去涉险。有个别比较圆滑的人,就扯住了还想冲上去摆道理的吕文娟,嘻笑着说:“领导放心吧,你说的我们都听懂了,肯定不会去冒险的。”
&esp;&esp;吕文娟还以为他们熊了,转身指责他们说道:“你们的革命意志怎么这么不坚定!听到有危险就动摇了么?!”
&esp;&esp;没等她继续往下说,别人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拽到一边儿,好像在劝说什么。
&esp;&esp;“高干事,你有事就先走吧,文娟同志我们会好好劝说她的。”
&esp;&esp;“小吕同志比较冲动,你们作为同志,好好的开导她。你们下放到咱们兵团,组织上就要对你们的安全和行为负责任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能阴奉阳违,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esp;&esp;又劝了几句,高原才走,这会儿吕文娟的情绪已经平复了,看着就像被劝说住了一样。
&esp;&esp;高原浅笑点头后离去,看起来是温和有礼,实则是笑的意味深长。既然吕文娟这么有空去找别人麻烦,那他就先给她找点麻烦!
&esp;&esp;这样的人,冲动无脑又好大喜功,听到有封建残余,肯定是要脑袋削个尖一样的往上冲。哪怕明知道前方有危险,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就为了她自己理解的那种信念。
&esp;&esp;有时候高原也佩服这些造反派,不止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儿,连自己的命也不值钱。一声组织需要,让他们死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民主主义提倡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他们却想着法的折磨人民。。。也不知道是方针定的不明确,还是有人故意的引导这些人往错误的方向去走。
&esp;&esp;现在高原就只需要静候佳音了,用不上几天,那帮人准会去探老金沟。而他刚才说的话也一句没掺假,那里确实危险,当年大部队开进来横扫,没等到目的地就折进去快一半的兵力了。就他们几个饭都吃不饱的弱稚书生进老金沟,只能赌谁的运气好了,但他们那一拨领头的是吕文娟,不管是谁出什么事,她都无法免责。
&esp;&esp;高原这人,就是披着良善伪装的真小人,田恬刚跟他抱怨吕文娟欺负她,不过是碰巧遇见了,他就忙不迭的开始给人家下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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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稻子装穗儿的时候,就可以把稻田里的水都放出去了,这个过程就是等待谷穗里的白浆,在阳光和土地的照耀吸收下变干变硬,最后成熟脱壳后就是大米了。
&esp;&esp;如果这个过程雨水多,就会影响它的成熟,后果就是减产。
&esp;&esp;有句老话说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旱了一年的天,在这个粮食成熟的关键季节,开始没完没了的下起了连天雨。当初他们一大队挖水渠的时候,因为挣不上
&esp;&esp;小雨连绵不断,让原本已见干爽的田池又变得泥泞不堪,不少秧苗被雨浇的已经弯腰,大大增加了收割的难度。
&esp;&esp;如果正常安排的话,应该是一个小队负责多少地,一人负责多少块田池。但如果这么分配,就田恬这样的,就得像秃头上明摆着的虱子一样,一下就得被人抓到落后的典型。
&esp;&esp;所以两人一组,高原和田恬一起,分配完毕后,大家就迅速的投入到了抢收之中。
&esp;&esp;农活本来就不好干,下雨又浇的大家睁不开眼睛,视线的别的不好,脚下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大家全凭着经验机械的运动着。但田恬又没经验又没技巧,捂扯半天虽说也收割了一些,但和其他人一比,就和原地打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