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耸耸肩,慢悠悠地回了寒门。他前脚刚跨进去,柳未寒已经收到消息,后脚跟了进来,对一干伙计视若无睹,径直来到罗雅丹身前:“雅丹,你没事吧,让你受惊了。”
正喝水的宋钰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周围众人还莫名其妙地望着端着茶杯傻笑的宋钰,满脸的茫然。他这一笑倒是把柳未寒给吸引了,诧异地望着宋钰:“是你?”
宋钰腹诽着大荒这些文盲,要是在他们那个时代,‘受惊’可不能拿来对女性说,更不能说‘让你受惊’这样的话。无奈之下,宋钰也只得点点头:“柳司长好,你和小姐聊,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柳未寒喊住要离去的宋钰:“自从踏月节那天晚上后,你失踪了一段时间,你去那里了?”
“城卫司不是只负责城防安全的吗?我去城外调整心情,似乎不用您来操心吧?”
“可是你和那个女杀手……”
“雍锦坊给我给钱,我去雍锦坊做琴师,高兴了就送月娇一首曲子,就像寒门雇我跑堂,我得我该得的月银。要是我真犯了天关城的王法,我认了,没犯的事,你也别可是可是的话里有话。”
罗雅丹将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不悦地说道:“怎么?你还打算抓我的人去你城卫司的大牢里蹲几个晚上不成?”
柳未寒笑道:“只是随口一问。”宋钰这话符合柳未寒心目中那一言不合,敢提着盘子拍王之源脸的琴师身份,这些读过几天书便只觉得人人生来平等,谁也不能辱他。
越穷越拿自己当一回事,越当一回事越不知变通。
要不“穷酸”二字是如何得来的?
柳未寒陪着罗雅丹喝了会压惊茶,才急匆匆地离去。出了寒门,一个城卫低声说道:“司长,这伙计恐怕有些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一介书生而已。”
“有一事属下不敢欺瞒司长,前几日我们当值的时候遇着宋大义等人,检举他们遭了寒门一个伙计毒手,两名龙蛇帮的人被刀子捅穿了掌心,而宋大义自己掌心则是被一根竹筷给插了对穿,宋大义说行凶的人就是刚才那伙计。我就带了另外两个当值的兄弟将这伙计带走,这本是小事,没敢惊动司长,我带了他去和宋大义私下和解,可今天看来这伙计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这就奇怪了。宋大义那人司长该有所耳闻,为人仗义,但少了点变通,不是那种以怨报德的人。”
柳未寒嗯了一身:“你们进寒门去拿人了?”
“属下知错。”
“敢那刀子捅人,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我见着他第一回,这穷酸就敢拿着盘子将王家那不成器的家伙打成猪头。”柳未寒站在街道中央思考着:“罗雅丹先前竟然只字未提这事,先前遭遇的刺杀也许她真不知道,但在寒门里将罗家的伙计抓走了,这事几乎算是在打罗家的脸,他们真能吞下这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一批杀手来刺杀罗雅丹?而且好像是两个杀手碰在一起了,没有解决目标,先相互交起手来了。”纵然是柳未寒再如何聪明,他终究是没有去事发现场查看,更不会知道夜叉横插了一脚。
“司长!”那头目小心翼翼地喊着。
柳未寒回过神来道:“那姓宋的伙计有些过人的本事,这点我早知道,只是不在拳脚上。宋大义他们能这样好端端放过一只肉鸡倒是有些蹊跷。你去问问宋大义,连他们之间如何结怨的都给我问出来,快去。”
二楼上,丁胖子注视着在簇拥下离去的柳未寒,转头对石头说道:“花肥猪掌握城卫司的时候还好,虽然弱水的杀手猖獗无所顾忌,但不会这样没有风度,姓柳的接手后,明面上天关城是平静多了,可是那些龌龊的事也堂而皇之地端到桌面上来,牛鬼蛇神一样也没有了顾及。”
石头一向不喜欢说话,只是简简单单吐出三个字:“海口城。”
“放心,老爷早想到少爷一个人恐怕有遇着麻烦的时候,一个月前把逢四叫去海口了。反正西林帝国那边最近闹得凶,老爷不打算近期出门。再大的胆子,还没人敢到罗府撒野。你也别老是在我这里呆着,有我在,寒门出不了事,小姐也出不了事。”
石头慢吞吞地摇着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城防卫的办事效率柳未寒很满意,但他心里却越发阴沉下来,仔细听完手下汇报才问道:“就这么简单?那寒门的伙计答应每月向宋大义交三两月银,两人就此揭过?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宋大义要是这么好说话他都可以开一个慈善堂了,还在龙蛇帮收什么保护费?那叫宋钰的书生一样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他会主动叫保护费息事宁人,我将这司长的位置让给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