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玉追上前,解释道:“颖儿姐,你见到的那位是——”
话声一顿,稍落下来:“是金吾郡新来的郡守。我前些日子被他救下所以熟识,仅此而已,有些麻烦,我没同你说过,是他替我料理的。”
最终还是没说实话。
好不容易陈颖儿停下步子,胜玉殷殷看着她。
胜玉眼眸湿润,圆圆的像是山林间的什么动物,急切盯着人时,几乎让人怀疑,她鼻腔里也会像那些赖娇的小动物一样,哼出腻腻的叽嘤声来。
陈颖儿默了半晌。
方才应道:“你的意思,他倒是个心肠良善的好人了。”
胜玉又即刻点点头。
她不仅是为自己申冤,也是不愿意李樯被人误解。
陈颖儿被乱发遮掩的双眸迸出一丝愤懑,似怒似叹:“那样的大官——哪怕他是真的好心,愿意救你,也只救得你一时。”
胜玉一怔,又点点头。
下颌微垂下去,双眸敛着,声音也低了:“我省得。”
颖儿姐虽不明就里,但这句忠告,却是她很应该受用的。
短短几日,胜玉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变化,这段时间过的日子,想的事情,跟过去几年,都毫不相像了。
她的生活已如一潭被石子敲开的死水,彻底乱了。
至于是好是坏,此时还没有一个定论。
但能确定的是,李樯即便跟她有再深的交情,也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往后不论遇到什么麻烦,她真正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忽而想起花月宴上,她突遇危难时,心里竟冒出了李樯的名字。
这是极危险的征兆。
在这世上,谁也不能从头到尾全心全意地帮她、救她,李樯或许是她此时的贵人,但绝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仰赖。
她不能纵容自己心生这种仰赖,更不可把自己的性命压在旁人来救的可能上。
除非,连她也不把自己当个人看了。
见胜玉神容沮丧,似是真心有反悔之意,陈颖儿才逐渐收了怒容,不再言语,又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样。
她在门边慢慢坐下来,枯望着远处。天边浮霞让一行白鹭吞净了,山出云岫,白鹭随之隐去。
“咳咳。”陈颖儿多日不动嗓,方才唱了这几句,就止不住咳。
胜玉帮她拍着背,忧心蹙眉:“柚子皮一点用处也没有么?上回三两银子,买了些什么药,可有一直在吃么?”
她与陈颖儿之间,鲜少说这样的体己话,陈颖儿总是凶,叫她少管自己的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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