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他下意识朝树下看去,那一身冕袍踏进院落的人,可不就是段景忱吗。
一众下人登时紧张起来,袁盛榕带头跪地,“参见皇上!”
段景忱左右看看,抬起头瞧见了他。
“皇上等我一下,我马上……”
他本想与段景忱说,他抓到了这小蓝球就下来,突然却不知哪股力气用得不对了,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树枝竟被他踩断了。
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他立刻蹬着树干借力,想要稳住身子。
他心中有分寸,下人们却直接叫他吓死,一个个宫女太监挡着眼睛不敢看,大呼小叫道:“公子!公子小心啊!”
重伤之后,他身体的敏捷性到底是不如从前了,落地虽安全落了地,脚下还是踩空了一步,踉跄不稳。
他手臂下意识地往前抓,原本面前是什么都没有的,可眨眼之间,安稳的胸膛却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略带苦涩的燃香味道很是熟悉,他趴在那胸膛上,缓缓抬起头,看见段景忱正板着一张脸看他。
“你在树上干什么?”段景忱问。
“我……”他再抬头去,枝头空空如也,那小东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没,没干什么。”他站好身子,用手理了理衣衫,咧着嘴巴对段景忱窘迫地笑,“皇上怎么来了?”
段景忱深吸一口气,不回答他的废话,抬步朝寝宫里走,沉声对他下令:“进来。”
他讪讪地跟袁盛榕对视了一眼,预感要挨教训,赶紧跟进去了。
入了起居室,两人隔着桌案,各坐一侧,几日不见而已,不知为何,气氛竟显得有些拘谨。
也或许段景忱并不拘谨,只有某人自己心虚罢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他觉得不妥,于是主动开口:“皇上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有准备。”
“准备什么?”段景忱问。
这是坤宁宫,不是从前的教坊司,段景忱想见他,还要提前约他时间不成?
他抿抿嘴唇,倒是也不知要准备什么,他又问:“皇上这几日是不是很忙?”
“还好。”段景忱轻描淡写回答。
“嗯……”他犹豫片刻,问:“柴大人怎么样了?”
段景忱语气稍顿,“你知道的事还不少。”
“我也不知道什么。”他挠挠额头,解释道:“随口问问而已,皇上不方便与我说,就当我没问好了。”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段景忱不说话了,左右逡巡了一番,观量房中的陈设,而后没有觉得哪处不妥,收回了目光,依旧没有主动开口,手臂搭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轻敲。
很小的敲击声音,很慢的频率,却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像是提醒着什么,又像是无法控制的躁动。
有人十分没出息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时,难以言说的气氛忽然被人打扰。
门是敞着的,袁盛榕没有进来,站在门口躬身禀报:“皇上,公子,太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