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奉宁皱了下眉头,乐安赶紧捂嘴,原本就红的脸瞬间红得更甚了。
他也不想偷听啊,可这乾清宫门隔音就是没那么好嘛,他总不能捂着耳朵当值吧。
崔奉宁道:“既如此,我便不去打扰了,明日你抽空跟皇上说一声,药已经送到了。”
说到这个,乐安紧着询问:“总督大人伤势如何?严重吗?”
“他……”提到谢慈,崔奉宁面色不觉沉下来,“还好。”
乐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有大碍就好,我明日就跟皇上禀报,掌事放心。”
崔奉宁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话说完了没有走。
乐安问:“掌事还有其他交代吗?”
崔奉宁道:“你这些日子,在乾清宫侍奉得不错。”
听到夸奖,乐安赶紧谦恭低身,“承蒙掌事信任,让我在乾清宫轮值当差,要不是你跟袁姐姐照顾我,我这蠢笨脑子,这辈子也只有在内务司浣衣的份呢。”
崔奉宁道:“你做事细心,往后会有更多的差事交给你。”
乐安欣喜道:“掌事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和掌事的信任!”
崔奉宁满意地点点头,“眼下就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姚总管年迈告病,皇上的起居注编纂不能停滞,先由内务司接管,你负责记录皇上的饮食起居。”
“我吗?”乐安不敢相信地指指自己,历来起居注都是由大内总管亲自编写,他这么个小太监,能干的了这么重要事吗?
“这……”乐安惶恐道:“我怕我胜任不了啊,都需要记录什么啊,我没做过,我不知道啊。”
“事无巨细,但凡跟皇上相关的,都需要记录。”崔奉宁双眼隐在夜色之中,“包括……皇上身边的人,诸如棠公子,每日做了什么,也需要一并记下,上报给我。”
“那……要细致道什么程度呢?”乐安为难地回头看看,“皇上与公子的房中私事,难不成也要记吗?”
崔奉宁沉默片刻,“但凡能听到的,一并记下。”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听掌事的吩咐准没错,乐安干劲十足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掌事放心吧!”
神兵营。
这几日营中的气氛很是诡异,前几天陆将军盘查军营,找刺客的同党,但所有人调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按说风波过去了,晏林军应当恢复往日神采,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一夜大雨,将军营帐亮着灯火,军医满面愁容地对陆鸣摇头。
“丫头这病生得怪,配了许多药方还不见好,恕手下无能,不若将军进宫跟皇上禀明情况,请太医来给丫头瞧瞧。”
陆听云躺在床上,肉嘟嘟的小脸没有血色,手脚都是冰凉的,隔着一会儿就要抽搐着发抖,她不会讲话,说不出来自己哪里难受,只会无声地掉眼泪,这会儿眼泪也没力气流了,小小的人儿躺在那里,像是要撑不住了。
军医都心疼,陆鸣这个当爹的怎么不心疼。
可陆鸣却摇摇头,拒绝了军医的意见,“眼下宫里一箩筐的烦心事,我又怎么能为了家事去烦扰皇上。”
“可是……”
“军医都瞧不出来的病,太医来了多半也束手无策,云儿自小没娘,又不会说话,跟着我吃苦受罪,就没生个享福的命,若真熬不过去,那也是她命里该有的,辛苦军医了,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她。”
军医想安慰几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撑伞走了。
陆鸣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女儿的小脸,陆听云虚弱地睁开眼,张张嘴巴,发不出声音。
“你难受,爹爹知道。”陆鸣摸着她的头发哄她,“云儿乖,先睡一觉,爹爹去给你找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陆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而后换了身夜行衣,戴上斗笠,在雨夜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