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人片刻失语。
皇上糊涂也就罢了,太后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事,今日竟也为了这个妖孽出面护短,一个两个,都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他倒是巴不得与太后好好说一说这事的严重性,可三番五次,静安宫他都去过多少回了,太后一次也不肯见他,他又能如何?
“启禀太后。”柴大人愤恨道:“吉日将至,立后的事宜不能再拖了,眼下坊间流言四起,对皇上的声誉极为不利,若不能尽早破除谣言,时日一久,朝廷在百姓面前必要失去威慑,到时候,皇室没有一个子嗣,一旦起了纷乱,朝廷就危险了!自古多少昏君灭国的血泪教训,我大齐绝不能重蹈覆辙!”
“放肆。”一声昏君激怒了太后,她提声斥责,震到了心肺,弯着腰不住咳嗽。
小棠赶紧过来搀扶她,“娘娘……”
太后摆摆手,顺了气息,对柴大人道:“柴大人,你看着皇上长大,他是什么心性,你该清楚,他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你又何必杞人忧天,事事逼迫。”
“臣便是清楚皇上心性!”柴大人不肯相让,驳斥道:“其他方面便不提了,只男女之事,他历之甚少,心思一如年少时纯善,因此才更容易受人蛊惑!”
他跪着朝太后走近几分,态度愈发强硬:“太后娘娘,皇上操劳国事,烦闷之时在后宫养几个宠妃也没什么,但皇后肩负母仪天下的重任,其人选,你我绝不能不闻不问!臣想不明白,若是不熟识的女子,皇上不愿亲近也便罢了,丞相千金姜滢,与皇上自幼相识,知书达理,他二人的婚约,也是多年前太后娘娘亲自定下的,为何皇上连她也不肯迎进宫?”
柴大人一字一句,铿锵落在地上,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朝小棠瞥了一下,冷声道:“如若身旁没有小人阻挠,皇上又怎会如此?”
袁盛榕在旁听着,一直在忍。
却没想到,这人竟越说越过分,太后都来了,他还敢出言不逊。
“你们知道什么!”火气冲到了头顶,袁盛榕实在控制不住了,指着柴大人的鼻子道:“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小人!你可知我们公子是什么人?若是没有他,皇上怎么能够……”
“袁尚宫!”小棠吼着将她要说的话打断。
严厉的神情开不得半点玩笑,警告地对她摇摇头。
太子是怎么死的,先皇又是怎么死的,当初的真相早已封锁,大齐的国君是天选明君,不是一个杀兄弑父的谋逆之臣。
这话不能说。
袁盛榕缓了片刻,恢复了理智,紧闭的嘴唇没了血色,想来有些后怕。
“退下。”小棠道。
袁盛榕不敢再多言,欠身一礼,退到一旁去了。
被一个宫人指着鼻子骂,柴大人气得浑身发抖,向太后告状:“太后看见了,连一个宫女也如此猖狂,这便是皇上独宠的结果!再这样下去,后宫干政、危害苍生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够了。”太后疲惫地摆摆手。
“太后……”
柴大人还想说什么,太后一个字也不听了,转身道:“各位大人如若下定决心以身殉国,哀家不拦着,哀家就在这做个证人,诸位是为天下大义而死,不是被人谋害的。”
她平静地看着跪地的众人,那样子分明是在等着他们动手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匕首握在手里,谁也没有再举起来。
皇上和太后一同包庇这妖孽,那他们今日就算血染坤宁宫,也是白死的。
太阳落了山,庭院被冷灰色的余光笼罩,静谧无声。
等了许久,没人动作,太后平静地问:“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人应和。
太后道:“好,那哀家再说最后一句……袁尚宫。”
袁盛榕闻言上前:“奴婢在。”
太后道:“后宫的规章要修一修了,明日开始,凡无关之人,敢踏足后宫一步的,无论是谁,推出午门,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