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邝弓已经把头转了过去,在小环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就见小环点了点头,唇角一张就对自己比了个口型。
放心,有我。
如果这话是他之前说的,石玥还真不敢放心,不过现在他后面的有一帮神游寨的牛人,而自己的师姐优色也一道来了,大不了一会闹个鸡飞狗跳,所以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还真的慢慢冷静下来,一切就等找到阿抹以后再说。
等待的时间还不知要多久,所以这场重要的寿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尽管玄镜在众人离去前吩咐过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但七窍的脸色还是说不出的憔悴惨淡,她的身子似要人搀扶才能站稳,摇摇欲坠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宾客走后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平静的湖面上才终于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其中一人的肩上还扛着一个灰色的麻袋,看麻袋的形状和大小,里面分明就是装着一个人。
麻袋一丢到地上就发出咚的一响,阿抹的身子从袋子的封口处滚了出来。如此巨大的动静他的身子动都未动,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算是猪也都该醒了,没有道理他还躺在地上装死。
十鳞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就将他的身体反了过来。阿抹的眼睛紧闭着,额头上也因为刚才的触地稍稍磨破了些皮,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了,最关键的是他的嘴角上溢出一缕黑色的污血,下巴也成扭曲的弧度微张着。
“有毒!”十鳞伸手一掰,就从他的嘴里掏出一块肉色污浊的东西,这东西的颜色和外形乍一看和那龙眼十分类似,可再稍加辨认,还是能发现两者的区别,这种肉块比龙眼盅多了更多的血丝,就像是从什么东西的身体上生生剜下来的。
“他死了。”
十鳞鉴定完毕后将他的身子完全从麻袋里拖了出来,阿抹的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了,石玥看了他最后一下就缓缓阖上了眼,慢慢消化这惊人的异变。
这里的人都在等待阿抹来解释这场闹剧,可是最关键的人却突然死掉了,这毒药到底是他逃跑前吃的,还是逃跑后吃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现在是死无对证,可管家却又在这关键的时候再次探出头来。凉飕飕的丢了一句话:
“这对姐弟就是和这伙计一道进的府,他们是一伙的!”
他说的姐弟当然就是指的石玥和小环,说完他似乎怕遭人迁怒,赶紧猫着身子缩了回去。可是他这话已经搅乱了湖水的平静,在座众人的视线再次齐齐落到自己身上,让石玥的汗毛孔齐齐竖了起来。
“你们可要解释一番?”
石玥以为会是十鳞开口问话,哪知竟然是玄镜亲自走了下来,被他锐利的视线一看,她的头发都立了起来,慌张道:“我们和他只是半路上碰到的,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话之前说给那些车把式们听都不信。此时再说出来更加有气无力,果然她一说完,所有的人都静默了,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分明已经将自己与阿抹画上了等号。
石玥还想再解释,可是一旁的邝弓却突然先一步窜了出来,大叫道:“等等,看看爷爷我发现了什么!”
他的步伐如此矫捷敏锐,哪里还有方才的一分酒醉,只见他的手指在阿抹的耳后灵活的摩挲了几下,嘶的一声就从他的脸上扯下一层薄薄的面皮来。
“我就说他怎么看上去如此奇怪,竟然敢在爷爷面前耍这种花招。”
邝弓的脸上洋洋得意,那张精致的面皮被他捏在手里,犹如杂耍艺人般的旋转抛起,再高高落下,见他连脸皮都能够耍得如此熟练,石玥更加肯定了这家伙是易容术的高手,自己在他面前肯定是装不下去了。
玄镜的视线落在那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上,神色微变,忽然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那么请问邝长老,这里可还有人是易了容的?”
玄镜的话一说,石玥浑身都惊出冷汗来,视线对上他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脸,最后落到小环的身上,见他不动声色的眨了下眼皮才松了口气。
“没有了,就他一人,小老儿敢以自个的清誉担保,若是有人易容我早就发现了。”
“是吗?呵呵,那就好,我最不喜欢有人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知怎么的,石玥听得玄镜这几句话颇有些暗示的味道,似乎从刚才起他的态度就有些古怪,说完这些他的视线又直直朝七窍看去,又说出了一句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今日下毒之事我已经有些眉目,前几日抓到几名赤域的探子,便知晓有人会在寿诞做手脚。可没有想到我们如此小心防备还是叫人钻了空子,七窍,让你受惊了。”
玄镜说完七窍也站了出来,一脸歉疚道:“陛下之前已经和七窍说过此事,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会是邝长老,实在是七窍愧对大家了。”
“什么!赤域?”邝弓一听就气得跳了起来,却被七窍轻声安抚住。
说完这些之后,玄镜的眸色一瞬间就冰冷下来,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他径自低着头似思考着什么,没人敢打断他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