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惊呼:“有刺客——”
接踵而来的是长刀出鞘的唰唰声,以及乱成一片的:“刺客在哪儿?刺客在哪儿?”
“不好!是**!”随即又是一道呼喝,“保护陛下!”
尉迟采翻身坐起,下一秒,房门被人踢开,她赶紧用被子裹住自己,警声道:“谁!”
“采儿,你没事么?”楚逢君的身影自纱帘后显现。
尉迟采顿时松了口气:“是楚相……”
脸上似又有热意渐次涌起,还好火光幽暗,他瞧不清。
“昭仪!昭仪!你还好吧!”天骄嗷嗷叫着就从门口冲了进来,“昭仪!昭……也?怎么又是你呀?”
楚逢君讪讪地笑了:“不好意思呢陛下,又是臣。”来挡驾了。
尉迟骁也跟了进来,软甲未解,随身的长剑业已出鞘:“那刺客撒了**,怎么办?”
“没有解药吗?”天骄转过头来。
尉迟骁摇头。
“这一时半会也弄不着解药……大家赶紧找块布巾来,用水浸【据说危险】湿,紧紧掩住口鼻。”楚逢君起身走到摆着铜盆的巾架边,“这儿还有水,大家动作快些,免得当真吸入**。”
侍卫长立即传令下去:“剩下的人,赶紧找块湿布捂住口鼻!”
绢帕浸了水,楚逢君伸手向尉迟采递来:“拿着。”
“……哦。”
她想要说谢谢来着,可是,又觉着有些奇怪。
嗯,这也算是……分内之职吗?
天骄和尉迟骁也各自找了湿布挡在面前,前者似乎不满楚相站得离昭仪更近,于是小步跑来榻前,将这二人隔开。
“昭仪,你别害怕,朕会保护你的。”天骄仰起脸庞,两片粉唇藏在湿布后,瓮声瓮气地说道:“而且外面还站着那么多侍卫,你尽管放心好啦。”
闻言,尉迟采和楚逢君对视一眼,她捂着湿布低声苦笑,而他的笑意开至一半,却蓦地扬起眸子来,眼底掠过一丝清决冷色。
“……怎么?”尉迟采也渐渐收敛了笑容。
毫无自觉地,她正在被他的神色牵着走。
楚逢君默然片刻,缓缓摇头道:“没事。”
月华清浅,透过窗纸投落在地上,锦被的缎面与榻前,俱是薄凉的银白色。
一室黑暗之中,半泓寒光自锋刃上掠过,似是剖开夜空的一痕流星,又似是悄然降临的凛冽杀机。
落足几近无声。两根手指掀起锦被一角,现出榻上之人的苍白脸庞,细细看去,这张脸庞上爬满丝丝细纹,如裂痕般遍布这具身子的每寸肌肤。
这人剑眉入鬓,紧闭着的眼角略微上扬,若睁开来,该是一对极妩媚的凤眸。
刀锋从暗夜里全然亮出,以刀尖小心挑开这人的鬓发。
左耳耳垂上,一粒细小的黑痣现于眼前。
满室沉寂的黑,忽然起了一道低沉的笑声。那片刀锋并未撤回,而是慢慢移至锦被之上,刀尖倒悬,双手合握住刀柄,用力往下刺去——
“嘿嘿嘿……到底还是来了。”
刀光猛地一顿,未及反应,只见一抹银亮之色斜飞而至!
利刃入肉的割裂声,血液哗啦溅落窗纸,连那榻上之人也给洒了一脸鲜血。黑暗里似有一个东西飞脱出去,谁人痛呼一声,拧身撞破旁侧的窗扇逃走。
“哪里逃!”绿衣轻扬,即刻从那扇破窗追了出去。
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来,灯光自外间丛丛亮起,直入内室,迅速将黑暗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