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的注意事项在手机里。”
“家里的安全须知和有可能用到的联系人方式在冰箱上。”
“白天要做什么,按照临临的时间计划表执行就行。”
“……”
顾非臣一边戴着皮质腕表,一边对表弟交待完了各种养崽须知。在与儿子告别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他眼前的“粽子精”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恍惚,让顾非臣不得不在玄关又多等了一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不应能有什么问题呢?他只是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很紧张,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别问他为什么紧张,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怕,总有一种老鼠见了猫的心虚。当然,那已经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他更怕被他表哥灭口,因为他看到了他城府极深背后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如此居家,如此的……像个好爸爸。
哥,你崩人设了你知道吗?大粽子根本控制不住的失败表情管理如是说。
顾非臣:“?”
很好,一个皱眉,他平等看不起每一个蠢货的霸总表哥又回来了,裴不应老怀欣慰。
他表示:“你快走吧,接爷爷可不能耽误,你信不信,医院门口现在已经有一大堆记者和自媒体在蹲守了,就等着拍几个抓马照片,好看图编故事呢。”
是的,顾非臣的临时有事,就是要去医院接突然宣布出院的外公裴老爷子。谁也不知道躲清闲躲得好好的老爷子为什么又决定出院了,大家只知道老爷子这次出院的阵仗闹得极大,备受业内外关注,但老爷子却只点了几个小辈去接他。
很显然的,裴老爷子最喜欢的外孙顾非臣必在接人名单中,而整天游手好闲还不结婚的裴不应……
正在为自己不用去而感到如释重负,欢天喜地!
裴不应是发自真心的不愿意去。倒不是他不喜欢祖父,也不是祖父不喜欢他,而是他真的很烦被媒体一遍遍强调“长孙”这个称呼。这都是什么封建余孽?一听就背负了过于沉重的责任和使命,裴咸鱼不愿意,打死也不愿意!
“好。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顾非臣说完最后一句客套话就离开了,裴不应本来还在想着,不辛苦,不辛苦,嘿嘿,和小朋友玩能有多辛苦呢?结果一扭头,就发现本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客厅玩玩具的孩子不见了。
“临临?”
大门的电子锁还在库库转动,他哥的孩子原地失踪……裴大少的脸都快扭曲成《呐喊》了,救命。
“临临?顾临临!”
喊到最后,裴不应都有点声嘶力竭了,说真的,他挺不能理解的。他哥的孩子呢?那么大一个、好端端坐在羊毛地毯上玩积木的孩子呢?他和他哥刚刚就站在门口,密室杀人事件?不是,不对,他哥这边好像还有一个保姆通勤门和消防逃生门。
不善运动的废柴大少再次开始了拔足狂奔,以前他总觉得大几百不足一千平的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子,如今却只恨着家怎么该死得这么大。
待在高处、一直在观察小叔的小猫咪歪歪头,疑惑的想着,我都动尾巴了呀,他看不到吗?
哦,我现在没有尾巴了。
但还是算啦,人类喊来喊去,关小猫咪什么事呢?
等裴不应终于找到顾临临时,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虽然外表看上去还算全须全尾,实则内心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他的耳边正在播放着周助理留给顾非臣,顾非臣又直接转发给他的语音:“哦,对了,boss,还有一件事,请您一定要注意。孙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呃,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喜欢藏起来看别人。”
周助理已经在留言里猜测,小朋友这样做也许是天性比较热爱冒险,或者对旁人的生活充满好奇……
但顾非臣却一下子就get到了,顾临临就是单纯喜欢站在高处观察人类。
和他上辈子的习惯一模一样。在顾临临还是个小猫咪的时候,他就喜欢在府上飞檐走壁,时常在阳光下、月光里和脊兽肩并肩。有段时间,顾大人一回家,第一反应都是抬头,看看青黛的瓦片上有没有趴伏着一只拥有狸色斑纹的小猫。
但如今毕竟变成了人,小朋友爬高上低的风险还是很大的。顾非臣已经在尽力纠正儿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收效甚微。
就像今天,顾临临还是很喜欢躲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当他的猫猫神。
“你想弄死我可以直说的,”年轻的裴小叔抱着肉乎乎的外甥痛哭流涕“倒也不必如此委婉,呜呜。”
“你不喜欢?”顾临临睁大了一双滚圆的小猫眼睛,就像是被震惊到了。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哭,但他明白哭代表了不开心,也代表了火辣辣地疼,就像打针,也像撞到滑梯。“为什么?你不喜欢和我玩吗?”
小猫咪还挺喜欢他的小叔的,他想和他一起玩,就像过去和爸爸一样。
过去,每当阿爹打马走过胡同一拐弯的石板路,总能一眼就找到躲在瓦片上的他。阿爹会在在绿荫斑驳的树下对他微微勾唇,会在暖融融的阳光里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会说“谁啊?这是谁啊?谁今天又来门口接阿爹了呀?”小猫咪一眼就知道,当时阿爹可高兴了。
“我不喜欢。”裴不应摇摇头,对小朋友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感情十分充沛的实话实说,“准确说,是快被你吓死了,宝宝。”
“不要吓。”临临大王不太会安慰人。
“但我真的很害怕啊,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万一摔了怎么办?”裴大少在某些方面和顾临临是很像的,好比他们都深谙得寸进尺的道理,一看小朋友担忧妥协,他立刻乘胜追击,提出条件,“我们以后都不这么玩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