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多年,俞原野甚至还比程舒逸大几个月,但在看见好友此刻的眼神时,她还是有些心惊。
程舒逸的视线正透过跳升的烟雾凝在身后那扇慢慢打开的车门上。
她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就像个严格的艺术家,在审视一件不太满意的作品。
这是俞原野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人在程舒逸眼里仿佛不再是人,而是一件被分为三六九等的商品,被贴好标价不断在货架上调试着位置。
俞原野扭头看了眼正频频往这边看的司听白,突然有些怜悯。
“舒逸,虽然不该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俞原野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好友:“有的人表面上好掌控拿捏,但实际上是疯子,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师娘最好的搭档就是在婚礼现场被一个曾经让她送进去后出狱的罪犯给。。。。。。我师娘到现在都没有释怀走出来。”
“像罗什么那样的,我真怕她。。。。。。”俞原野的声音弱下去,因为身后的脚步声渐近。
换好衣服做好妆造的司听白本来该直接进场去拍摄,可是视线落在程舒逸身上时,却又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诶——”摄影师调了个设备的功夫,再抬头时模特就已经跑远了。
今天这条街已经被程舒逸给盘下来了,除了几个配合拍摄的店主和店员外全是程舒逸的人。
她与俞原野闲聊的地方是距离房车不远,又是正对着房车的,所以在司听白抬脚走过来时,程舒逸的视线就先一步落过去了。
今天司听白的人设是书店店员,她穿着店内提供的员工服,橡子灰棕色的衬衣扎在深一些的泥陶棕的西裤里。
衬衣的面料材质偏软,衣领被造型师刻意折了下。胸前扣子开到第三颗,若隐若现的露出锁骨和修长白皙的脖颈,袖口挽起露出精壮白皙的小臂。
司听白身高腿长,是标准的九头身。长腿包裹在泥陶棕的西裤里,面无表情着走来又冷又酷。
“这只是员工服?”俞原野跟着程舒逸见过不少艺人,但在看见这个新人时仍旧眼前一亮:“不错,这个新人很贵气。”
听见夸奖声,司听白礼貌地冲俞原野微微弯腰致意,谦卑又不失风度。
虽然隔得远,但司听白的视线从来没有从二人身上移开过。
这个站在程舒逸身边的人是在一个月以来从未在片场见过的。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人,那肯定是生活里的朋友。是姐姐的朋友,那就是需要自己尊重的人。
俞原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司听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感。
“今天主镜头跟关姐走,侧机位是肖艺和陈晨,十套一组,先出五组来选。”程舒逸嗓音淡淡,她周身的淡雅香气揉入烟草味,多了几分凌厉和辛辣。
冷淡又强势,这是程舒逸谈公事时一贯的样子。
司听白感受到程舒逸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忍不住抬起眼与她对视。
可程舒逸却先一步挪开了。
对视的愿望扑空,司听白有些失落,乖乖地点头应好,她的视线落在程舒逸指尖的烟上,这是她过来的目的。
“姐姐,这个。”司听白的声音很轻,与来时的气场全不一样。
程舒逸没有接话,倒是俞原野哈哈笑起来,接过程舒逸指尖的烟抽了一口:“你拍去吧,你程姐这边你不用管。”
这支烟俞原野早就想夺过来了,她抽烟没有瘾,可是燃着的尼古丁不断往她鼻腔钻,勾人得厉害。
程舒逸被夺了烟,也不恼,只顺势变成双手环胸的姿势。
看向俞原野的视线里隐有笑意。
路过布景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抬眼偷看一眼俞原野,毕竟还没有人敢在程舒逸面前这样放肆。
在许多好奇的视线里,有一道眼神冷得厉害。
司听白的视线暗了暗,眼神长久地盯在俞原野的指间。
这支烟是姐姐抽过的。
她有什么资格跟姐姐抽同一支烟,这样暧昧又亲呢。
被当成视线靶心的俞原野有些受不了的打了个哆嗦,笑道:“明星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这些个眼睛落在我身上,真想一个一个抓回去审。”
“别在我片场犯病。”程舒逸话里仍有笑意,与俞原野讲话时,眉眼间的冰冷疏离渐渐散去。
老友间的默契亲密与旁人之间横着一道无法介入的厚厚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