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旅行者的重逢来得猝不及防,他也终于抵达了坎瑞亚,在这片遗址上,他找到了实验室。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道重逢的场景如此……嗯,怎么说,令人尴尬。
他进来时我正在接受实验,现在我已经能在高强度的痛苦下保持清醒,但那时我宁愿自己不清醒。
旅行者一看见我身上的根管和边上的博士,好像误会了什么,立即就怒了,追着博士打。博士不想把实验室和我这个试验品给毁了,于是两个人打出去十几里路,派蒙惊慌地在我身边打转,想碰我身上的管子,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莱茵多特制止了她,并告知了实情,说明这是我的意愿。她才半信半疑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慢慢地说:“你想一想,我要做什么。”
“这样你会死的。”她那双蕴含了星光的眼睛注视着我,给我一种命运和星空怜悯我的感觉。“如果你死了,艾尔海森怎么办?钟离怎么办?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会因此难过的。”
“忘记了就好了。”
“但也许他们不想忘记呢?”
我摇了摇头,那又如何呢。我的善意就是让他们忘记我,如果他们不接,那也没什么。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空回来时,我的实验正好结束。派蒙和海参扶着我从手术台上下来,我让她去帮我倒杯水,她在室内转了两圈,才找到水杯放在哪儿、水桶又在哪儿。
空推开门走进来,金色的眼眸看向我们,眼睛里沉淀着金玉一般的色泽。
我回忆起最初见到他的温润,不出意外地发现,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风笛,”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对我说,“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海参接过派蒙递来的水,我说了声谢谢,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完这杯水,随后说道,“你已经走到这里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他抿了抿嘴,好一会儿说:“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终点。”
我说:“几步的距离而已。时间总会带着你见到她的。不必着急。”
他俩陪着我在实验室里呆了一段时间,最后一次实验时,博士计算出了我的承受量,将数据给了我,并带我尝试了一次逼近极限的感受。
我记下这种感觉,随后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旅行者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要探索的谜团,莱茵多特判断这恐怕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所以她把实验器材留给了我,实验室留给了旅行者,随后便独自一人离开。
我想,她应该是去找阿贝多了,再不见面就来不及了。
博士正好要回至冬,顺路送我。临走前派蒙和旅行者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两步,望着我们,好像要说什么话。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吗?”
派蒙抿着嘴,慢慢地摇了摇头,空靠在墙壁上问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笑着说:“当然会了。此刻对于你我来说,并不是终点……但下次见面的话,我们聊天的时间可能不会太多,希望你还记得我的请求。”
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实验室里的灯投射到实验室外就变得模糊晦暗了,更别说旅行者还靠在实验室外的墙壁上,少年人的身影隐匿在倾斜的灰暗中,他低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一种凝滞的静默。
我对他说:“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