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红纱红罗裙,摇姿弄发朱唇润。
又换金钗移珠花,展臂薰香别有韵。
女为悦己者容,终是难绘盛装。
盛装,不止是待嫁妆容,还有一份自我满足。
显然,沈安若并不满意铜镜中的自己,她甚至有些沮丧。
今夜,她本心情极好,自走出陶府后,便就活蹦乱跳。
她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但,她却可以确定这是她回景都后,最开心的一次。
或许,人行一善,自该欢喜;也或许,是因秋娘曾述说出了一段过往。
秋娘说:自己的父亲曾言出过一句话——人可以什么都缺,即便吃不到山珍海味,身上也无银钱傍身,也不能失去好心态。
只要有好心态,就能苦中作乐,亦能活得满足。
秋娘的父亲也因积极向上的心态,从蹲身摊布叫卖,成为了香料大亨。
秋娘虽出自香料世家,却也经历过家道中落,应验了富不过三代的俗语。
好在,其父亲熬制香料的手艺在,后来,便也有了重振家门的机会。
当,沈安若听到秋娘的这段过往时,没有叹服与夸赞,反倒沉寂了良久。
自与齐麟成婚后,她已习惯了从不同角度去考虑问题。
齐麟的思维总是那么奇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想探寻、想跟上节奏,就必要试着从齐麟的角度去思考诸事。
可惜,她未曾寻到齐麟的思维规律。
不过,她却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感悟。
就拿秋娘的这段过往来说,沈安若之所以没有叹服与夸赞,其原因在于她的思绪并不在故事上,而在与故事相同的道理上。
这就相当于表面与本质的区别,再精彩的故事也只是故事,其展现出的表面效果也是一场情感波动与情绪变化。
秋娘的这段过往,其本质是在好心态上,可说到底,好心态也只是一种情绪。
情绪构成着喜怒哀乐,更塑造出了爱恨情仇。
——假如,抛开情绪不管,人是否也就只剩下了生与死两种状态?
这是沈安若第一次迸发出如此大胆的自问,且还是万般深奥的自问。
既有此一问,那不妨将情绪看做是一种虚无,生与死也就尤为凸显,对比强烈了。
什么意思呢?——其实很简单,人这一生只有两种形态,那便是活人与死人。
人能活着,才会有情绪;人若死了,情绪也会荡然无存。
这就很玄妙了,生与死呈现在外,人人都可分辨;情绪这东西是内在的,不表露出来,也是无人知道的。
然,一个人最迷人的地方,也是内在的表露,可以分出可爱、聪慧、灵巧、淡雅、细腻等等数不胜数的姿态。
那么,我们是否也能将情绪看成是一个人的灵魂呢?
很多人向往能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事实上,有灵魂的人,才有趣。
没错,先有灵魂,后才会觉得有趣。
所以,活着比死去更有意义,也更丰富多彩。
这看上去像是一句废话,可若去细品,是不是也意味着先活下来才能拥有一切呢?
这大概也是一句废话,但,废话中又往往蕴含着最浅显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