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迟钝的沈知寒,此刻也察觉到段珣身上不同寻常的寒意。
“您和我爸回美国,想要带知寒一起走吗?”
“什么?不,小珣,你误会了……”
段珣今天跟段诚远在一起,也听段诚远说了他们下个月要回美国的事。
说完后,段诚远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旁敲侧击,让段珣注意分寸,和沈知寒保持距离。
所以段珣回家看到汤韵在沈知寒房间,沈知寒还是这样一副委屈又难过的样子,第一反应是他们想要把他带走。
母子二人之间已经是第三次因为这件事产生对峙,段珣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
“我没有打算带知寒走。”
汤韵半是气闷半是无奈,“你一定要这样竖着满身刺和妈妈讲话吗?”
尽管如此,段珣的态度仍旧没有半分软化,警惕地看着汤韵问:“所以你们说了什么?”
“哥。”
沈知寒轻轻拉住段珣的衣服,“我们没有说什么。”
段珣低头,对上沈知寒不安甚至乞求的眼神,目光中的冷硬终于少了一些,而多了几分克制的心疼。
看见这一幕,汤韵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我只是告诉知寒,你们两个是兄弟,不可以做兄弟不该做的事。”
“什么兄弟?”
段珣转头望去,冷冷地反问,“知寒的父母是沈伯伯和陆伯母,他有叫过你们爸妈吗?”
这话听起来不太好听,但事实如此。汤韵面露愠色,无言以对。
“珣哥。”
沈知寒再一次提醒段珣。
段珣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应激,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说:“妈,该说的话我上次都说过了,如果您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孩子,请不要逼我,更不要为难知寒。知寒昨晚喝醉了,半夜又发烧,现在身体很虚弱,医生说他不可以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您不心疼他可以,至少别在这种时候对他说这些话。”
说完,他把沈知寒从沙发上拉起来,最后深深看了汤韵一眼:“我带知寒去休息。”
汤韵没有见过段珣这种态度,一时也动了气:“我不心疼他?我要是不心疼他,我早就……”
没说完的半句话被关门声打断,一同隔绝的还有沈知寒一句怯怯的“阿姨”。
——从小乖巧听话的小孩,第一次用这种充满自责甚至哀求的语气叫她“阿姨”。
汤韵心一揪,面对着安静下来的房间,半晌,颓丧地坐回沙发上。
怎么会这样。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悔,明明看出沈知寒身体不舒服,却还是在他脆弱的时候对他说了那些话。
汤韵低头捏了捏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
段珣把沈知寒带回自己的房间。
沈知寒始终安静地垂着眼帘,像一个任由摆弄的娃娃。只是不平稳的呼吸和挂在睫毛上的眼泪昭示着他的难过,告诉段珣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段珣让他坐在床上,弯下腰来帮他擦掉他眼角的潮湿:“不哭了。”
沈知寒摇摇头:“我没事。”
段珣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对不起。”
沈知寒不知道段珣为什么道歉,今天的事不是他的错。
“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