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不要碰我。”暮烟乐撅起粉粉的唇,“我提醒你了,你不听。”
宣卿平气得够呛:“行,我惦记你受伤,打算背你去上课,你却不让我碰。既然这样,你自己走路去罢。”
暮烟乐绷着脸:“我自己能行。”
杨怀山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为暮烟乐敷药。两师兄妹经常拌嘴,他习惯了。
医修一顿麻利操作,暮烟乐抬腿晃了晃,疼痛竟然神奇地减轻不少,她声音细细的:“谢谢你。”
杨怀山露出和蔼的笑容,语气微微放松:“五天内最好不要下地,每日按时换药,很快便能痊愈了。”
叮嘱完毕,随后他走出屋,屋内只剩二人。
“所以,你怎么去慧德堂上课?”宣卿平倚在架子床边,凉凉冒出一句,“师兄可不敢碰你了。”
刚刚已经大言不辞说自己走了,暮烟乐是个倔强的性子,绝不折服,她单腿落地,一蹦一跳往外走,发髻也没扎,脸也没洗,蹦跳的过程中,仿若披头散发的小疯子。
“你看我行吧。”她一点不难为情,得意洋洋说。
宣卿平忍耐地摁了摁额角。
然而跳到门槛处,暮烟乐犯难了。
古代的房屋,门槛非常高大,对于小孩子来讲,平时走路恐怕小心翼翼才能避免摔倒,更别提脚踝受伤还要跳过门槛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宣卿平表情冷淡,置身事外,甚至唇往上扬,看热闹不嫌事大:“跳啊。”
暮烟乐:“……”
她内心冰凉,两眼闭了闭,如果恳求他,那她相当于打自己的脸了。根据昨晚的印象,她低头,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嘲笑她没本事还敢呛人。但不请求的话,这些日子必定要被困在屋子里出不去。
她的脸皮薄,拉不下脸,扶住门框咬牙往前跳。这一跳不得了,完好的那条腿重重踢到门槛,泛起难言的疼痛,她的脑袋空白,等待脸与地面亲密接触,然而下一刻,冷梅花的香气环绕鼻尖,她一头撞到宣卿平的胸膛。
他离她老远,竟然接住她了。
宣卿平冷淡:“没摔倒,你抖什么?”
她扒到他怀里,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内心生出一点羞耻,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仅摔倒了,还摔到了他的怀里。他不知要怎么笑话她呢。
“好了,我背你去学堂。”他的语气淡淡的,言语并不像她想象的恶劣。暮烟乐眼神流露出几分困惑:“你说不背我了呀?”
“若你出事,我要挨师尊的骂。”他冷哼一声,“比起挨骂,背你一个小丫头更轻松点。”
说罢,他背过身,两手抓住她的膝盖窝。
她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忽然觉得他表面冷漠,但实际上人还挺不错的,第一次见面的坏印象稍稍减轻。
走过一段路,到了慧德堂。
里面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她似乎来早了,大部分弟子都没到课堂。
暮烟乐看着大门里面整齐的桌椅,冒出几缕熟悉感,这里的格局类似春华小学的教室,短案错落有致,窗棂大开,光线明亮,弟子穿同款式的蓝衣袍,摇头晃脑,伏在短案前读书。
她的视线转了一圈,浮起淡淡的胆怯,第一次上小学时,她非要回家,极其排斥上学。这次比曾经更甚,她见不到父母,同学穿着古代的衣服,他们互相认识,但她不认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融入新的集体。
宣卿平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扶她坐到椅子上。
四周的学生纷纷看着两人的互动,表情流露出艳羡。
他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年纪小,离家多日,勉强适应凌云宗的环境,平日大多要靠自己解决学习和生活的困难,但暮烟乐长相漂亮,灵根比他们优秀,格外受到元清道君的喜爱。
所以,宣师兄受道君的嘱托,对她多有照顾。
他们羡慕,但也因为她特殊的待遇,不少人反感暮烟乐,几乎不与她交谈。
宣卿平根本不懂这些孩子的小心思,也不清楚暮烟乐初到异世界内心的惶恐,他微微蹲下身,揉乱她的头发:“我还有事需要处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过来,你老实点,不要瞎跑,懂了吗?”
暮烟乐乖乖点了点头。
当他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她忽然揪住他的衣摆,可怜兮兮仰起头:“我能不能不上学?”
“……”宣卿平弹了弹她额头,把自己的衣摆从她手里夺回,冷酷无情道,“不能。”
暮烟乐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心里更紧张了,过了半刻钟,陆续有弟子进门,这些人笑嘻嘻的,热情洋溢对着同窗打招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融入新环境,有样学样抬起手,故作轻松说:“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