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便救下,反正后悔已迟,他病好,就该各行阳关道,岂知,他硬要跟她,驱赶不走。唉,谁教他武功高强,而她不过一介文弱女子。
就这样,他跟她行走天涯,一走,走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冷刚将她变得依赖。
冷刚张罗吃住、护她不受恶人欺负,分明是不该的事,他将它变成应该。该与不该的分野在哪里?她混淆了。
他静坐着,任她靠在肩上,一动也不动。
“姑娘,想不想离开了?”冷刚问。
过去三年,他们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久,这回,两人已在京城盘桓数月,且几个月光景,她已然引起骚动,再留下来,她又要累坏身子了。
“为什么要走?这房子,你盖了好久。”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片青葱竹林,更喜欢竹林后的湖水,和几株高大的龙爪槐,几乎是一到这里,她便恋上此地。
“姑娘怕吵。”他说。简短四个字,道尽他全心为她。
“冷刚。”
“是。”
“我想上树梢。”
“是。”冷刚环起她的腰,飞上大树,轻轻地立在枝桠间,他寻了处粗壮的枝桠分岔处安置好她,自己则站她身后,让她倚靠。
一抹淡到不易察觉的笑自冷刚嘴角闪过,他的姑娘有怪癖,喜欢坐在高处,屋顶、树端,哪里都好,只要够高,她就开心。
“再半年,爷爷会到京城。”所以她不能走,要留下来,静心等待,何况,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里。
想起爷爷,曲无容清冷的眸子出现一抹暖意,他给了她,很多亲情。
她的爷爷白胡子垂胸,鹤发童颜,教人猜不出岁数,每回,她缠着爷爷问,他总笑呵呵回答:“我的乖娃儿,你认真把爷爷的医术学齐,保证你一百岁时,容貌还像个小姑娘。”
爷爷没自夸,她的奶奶分明是百岁人瑞,但发丝乌黑,面若桃杏,看起来像个二、三十岁的少妇,而且,奶奶身子轻盈矫健,武功高超,尤其是轻功呐……教人羡慕。
神仙眷侣指的就是爷爷奶奶这种夫妻吧!只可惜人间难觅。
百草堂后厅,名医司徒先生和老板钟离宇渊对坐,宇渊拿着方子,苦思沉吟。
这是本月第四十七回了,病患拿着曲姑娘的药方到百草堂里抓药,看见药单,司徒先生见猎心喜,便四下搜罗了起来。
百草堂由司徒先生主持,钟离宇渊从未费过心思,五年多来,虽无大收入,但行医济世,早在京城闯下名号。
钟离宇渊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神武大将军,死后追封为靖远侯。
钟离宇渊本身是个商人,京城里、京城外开了几百家铺子,同时,他也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睿智才干,政商两得意,皇帝还亲颁圣旨赐婚,让最受疼爱的玉宁公主下嫁。
说起那年婚礼的盛况呐,京城人士记忆犹新。
“司徒先生觉得可行?”宇渊道。
“我知道冒险,可宫里御医已束手无策,或许可以一试。”
“这位曲姑娘毕竟是……”
“土大夫?野郎中?少爷,能开出这种方子的大夫,绝非一般人。”司徒先生面带笑容。
拿着曲姑娘的方子,他满心艳羡,行医多年,他没想过病可以这样医法,实在教人讶异。
“她只是名年轻姑娘。”经验哪比得上宫中御医?
“她有多年轻谁晓得,从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把个来历不明的人送进宫里,得担多大责任,宇渊心底明白。
年初,皇帝立三皇子为储君,岂知清明未至,三皇子居然生起怪病,药石罔效。御医们夙夜匪懈,翻尽医书,都找不到法子医治这个来势汹汹的古怪疾病。
“都这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司徒先生不是官场中人,不知一个弄不好会引来满门抄斩,只凭着医者仁心,想尽法子要把皇太子给医好。
皇太子不但是靖远侯夫人、玉宁公主的同母哥哥,也是少爷的宫中密友。于公于私,少爷都该尽心尽力。
五年前,若非皇太子挺身相助,压制肃亲王在朝中的势力,光凭宇渊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让心存篡位野心的肃亲王伏诛。
这些年来,宫里有皇太子、宫外有钟离宇渊,他们运用策略,铲除贪官污吏,建立开国以来最清明的吏治,使得百姓人人安居,国家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