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姐虽然性子软,却也不是个咬碎牙齿和血吞的,只怕当真不是钟灵所为?,只恨她当时没看清。
沈书晴摇了摇头,“与她无关。”
这回的确是与她无关,是陆深混蛋。
他以为?找到了真命天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只要一想?到,这一年以来,他的甜言蜜语皆是口?是心非,两人的交颈厮磨皆是逢场作戏,就似有一把刀,细细密密地割着?她那颗炙热的心脏。
喘不过气来。
沈书晴最后回忘了一眼那象征着?皇权的威严明黄宫门?,而后放下车帘,交代红菱道,“去葫芦巷吧。”
她不想?回王府,本能地想?要逃避,可偌大?得金陵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只能去葫芦巷了。
那个让她重逢美好的地方,尽管是她一个人的美好。
葫芦巷,她已经近一年不曾来过,屋内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摆设都和从前一模一样,即便?没有主子居住,主院的抄手游廊依然每隔几步路便?燃着?一只红彤彤六角宫灯。
沈书晴去到书房,坐在临窗的兀子凳上,支摘窗好闻的栀子花香传来,她下意识去拿放在一侧的绣篮,一如去岁那般,她时常闻着?花香做针线,因着?是给?心爱的男子做针线,眉眼之间总是洋溢着?笑意。
是啊,那个时候,即便?是给?他做外室,她也是欢喜的啊。
可她记得,她一针一线做好的中衣呈给?他时,他却极为?嫌弃地皱了皱眉,叫她往后别再做了。
思及此,沈书晴将要去揭开?绣篮的手缩了回来,但是沉默一瞬,又还是将它揭开?,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手指在绣篮里翻了翻,那只靛青色的荷包还在,捏起来一看,许是一直放在地上的缘故,布料已经发霉,尤其是那青竹之上米色绣线勾勒的明月此刻已是乌黑一片,一如陆深在她心中的形象,明月落入沟渠大?抵便?是如此。
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皆是他,以为?他是三年前那个月亮一般清濯的人物。
哪想?到,才不过一年,天上的月亮便?已坠入凡间,落入了沟壑,周身蒙尘不复从前,将她骗了个彻头彻尾。
讽刺一笑,沈书晴将那荷包扔回绣篮,正欲盖上竹制遮子,却这时一只缠枝纹青霜色半成品荷包浮现在她眼前。
又是讥讽一笑,她当时心里满是对王妃的愧疚,甚至还想?着?做这个荷包去讨好王妃,谁知道压根没有这个人在。
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偶然一次床榻间说起,却被他玩笑搪塞了过去。
如今想?想?,不过是他巧言令色罢了。
她哽咽落泪,见红菱领着?摆饭的丫鬟过来,忙抬袖拭干了眼泪,不想?叫红菱察觉出端倪。
“小姐,这夕食是摆在书房,还是主屋?”
沈书晴此刻哪里吃得下,当即摆了摆手,“我不饿。”
红菱没有多?想?,便?叫人将饭菜端下去隔水温着?,饿了自然就会传膳。
又见自家小姐,细眉紧蹙,面?上隐有倦色,便?小心问:“小姐面?色欠佳,还是不要留在葫芦巷,以免等下发动?了,来不及找大?夫产婆。”
太医说了,她如今虽才九个月,离临盆还有整整一个月,然则却也可能随时生产,妇人生产是为?大?事,说不准便?会去鬼门?关走一遭,红菱不敢怠慢。
沈书晴不想?面?对陆深,难得执拗一回,且还发火道:“你就让我在这里安静地待一会吧。我歇一会儿?就好。”
沈书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更何况她不想?见到陆深,便?一力拒绝了,没法子,红菱只能将她托给?半夏,自己去王府将产婆及大?夫安排过来。
红菱走后,沈书晴坐在妆奁前揽镜自照,莹白的月光自半阖的支摘窗外透进来,渡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她的眸子再无往日的神彩,幽幽覆着?一层暗色。
她取掉发簪,如瀑发丝坠下,抬起手肘用篦子由上而下通发,虽是孕期的妇人,却并?未像其他妇人那般掉发,皆因陆深请了太医特意调理?。
怎地又想?起他?
沈书晴愠怒地将篦子往妆匣一扔,却力道过大?,跳出了妆匣,好巧撞在她搁在边角处的荷包上,荷包落在地上,那枚被金重新镶嵌的平安玉显露出来,已然又碎了。
那可是他父亲在她洗三那日赠与她的平安玉,便?是碎了她也用金子镶嵌起来一直带在身上,可他却因为?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它摔碎。
弯腰拾起碎玉,从前碎成四块尚且可以以金镶嵌,如今碎成十来块却是再也无法补救,一如她那颗破碎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股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头,叫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