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的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可她养得很娇,什么都不会,我就默默的帮她做了,过后,我也从不向她炫耀什么。
有一天,我从地里回来,发现她还没有回来,大家都说她去捡柴禾了,一直不见她回来,大家才慌了神,打着火把四处去找她。
我第一个找到了她,但是,火把烧没了,天黑的就像掉进了黑漆桶里,什么都看不见,她听见一声声狼嚎之后,吓得抓紧了我。
我身上还有一盒火柴,可惜里面还有三根。
我让她呆在原地,然后猫腰哗啦了一点树叶,一根火柴点着了,我看到了平日里经常避雨的一个山洞,然后,我带着她进了山洞。
我捡了很多干柴,在山洞里点燃了火堆。
她蜷缩在我身边,就像一只小猫似得,可怜兮兮的想让人疼爱,于是,我大着胆子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她犹豫了一下,搂住了我的腰。
那一年,我十八,她十七。
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和她都决心留在农村,扎根农村。
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她,我总是想,她才是我指路的明灯,生命的阳光。
与我们同住的人越来越少了,在残酷的环境面前,大部分选择了逃避,扎根农村,已经变成了遥远的口号,我只知道,自从来到这里,我连一条鱼都吃不上,也看不见波涛汹涌的大海,在这里,出门以后,你看到的是大山,绵延不绝的大山。
期间,我回过一次家,我只住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因为我想她,我的脑海里,甚至汗毛孔里,都是她的笑声,闭着眼睛,我就能感觉到她像白玉一样滑腻的肌肤,我只想天天把她抱在怀里。
为了安全,我们经常去那个山洞里,我在那里铺了草,然后,铺上我的大衣,把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青草味,我觉得这就是一辈子。
直到有一天,一封电报,辗转到了我手里,家里让我回去。
我跟她说,让她等着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我回家以后,一下子绝望了,因为我要对她食言了,我回不去了。
爸爸让我娶她,可是我爱的人不是她,我明确的告诉了爸爸,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爸爸说,如果我不娶她,她就得被迫嫁给一个年近四十的革委会主任。
我不相信,这又不是旧社会,难道有人强迫她,她就必须嫁?
我答应留在家里,心却早就飞走了,我想,只要我想办法阻止那个革委会主任,就可以不必娶她了。
我在家睡觉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是他们家,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她爸给居委会糊火柴盒。
我听到隔壁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然后,听到了她爸爸哀求的声音,于是,我爬了起来,到隔壁去看个究竟。
原来,真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在街道革委会上班,我们走的时候,他也去送行了。
我承认,澹台明月很漂亮,而且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美,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当然,我不包括在内。
他看到我,愣了愣,问我是谁,我顾不上多想,就说是她的未婚夫,那人的脸,当下就黑了,双手倒背着走了,澹台明月的父亲,点头哈腰的把他送到破旧的大门口,直到那人走远,才直起腰回来。
其实,他已经直不起腰来了,可能是因为常年挨斗,他的头,永远是低着的,所以,我怎么也不肯相信,他曾经出过国,还是一个富甲一方的爱国商人。
我站在他们家门口,对他们父子俩说,刚才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娶她。
我又接着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街道工厂就把他们家的火柴盒全都拿走了,她原本在街道工厂上班的,晚上回来,哭得眼睛红肿,因为她的工作丢了。
这就是权势的魔力。
我只想着回去,至于他们家的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爸爸却不准我走,让我娶她。
他说,如果没有澹台家,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我死活不同意,爸就打折了我的腿,妈哭着求我,甚至以死相逼,她说,她心里的儿媳妇,就应该是澹台明月这样的女子。
可是,我心里的女子,是那个在月夜下,伴着笙乐,载歌载舞的女子,那个一笑,如月牙弯弯的女子,而且,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我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