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起来有些失望?”公孙无音从地底冒出来,瞧了瞧地上萧风灼的尸体,转头问孔雀。
“这所谓的神,弱得有些差强人意了。”孔雀耸了耸肩,“论修为和智慧,还不如我小师叔。”
“哈,是么。”公孙无音掩唇一笑,他转眸瞧了瞧包裹清和的一大团鬼气,又看向鬼蜮边界的方向,“你那小师叔,如今可就在外头救那些个凡人呢,他也是厉害,那么多的鬼气,真就叫他清理干净了。”
“小师叔也来了?”孔雀扭头看向艳鬼,眉头紧锁,她这一路走来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面对同她相依为命了几十年的小师叔,终究还是心软的。
她并不想对方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那么根正苗红的一个人,若是瞧见自己的所作所为,怕是又要气得吐血——
卫如戈到底是学不会无情道的封心锁爱,这几年又修回了众生道,他天赋极高,又有毅力,重头再来也进步神速,只是多次改换道途,内里留了暗伤,一旦大动干戈或是气急,都不免吐血。
“骗你作甚。”公孙无音轻笑着顿了顿,他惯会察言观色,一眼就注意到了孔雀的心思,“怎的,你还怕他不成?”
“我怎会怕他?”孔雀不愿承认,“只是师叔到底是真心疼爱过我,他身子不好,鬼蜮怨念深重,怕伤了他。”
“这二人不也真心待你过,不见你心软。”公孙无音指了指地上的萧风灼和血球里的路舟雪,一点都不给孔雀留遮羞布,“你对你那小师叔宽容偏袒,不过是因为你爱他而已,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觉得你又懂了?”孔雀目光冷冽地盯着公孙无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你不是会顾念恩情的人,我了解你骨子里有多自私卑劣。”公孙无音毫无畏惧,依旧老神在在地说道,“何必不承认了呢,爱欲嘛,人之常情,我不也是因为爱欲同你站到一起的么?”
“是啊,我爱他,可是在他眼里,我残暴嗜杀、不择手段,他说他失望透顶,我能怎么办呢?”孔雀长叹一声,似有些无奈,“你说他这次来,又会骂我些什么呢?”
“你小师叔会骂你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人应该是阿雪,他只会一剑捅了你。”本该死去的人毫无征兆地从地上坐起身来,萧风灼捡回被孔雀掏出的心脏放回胸腔,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你——”孔雀扭头看着死而复生的萧风灼,因为出乎意料而拧起了眉,可是很快,她又展颜勾唇笑起来,“倒是比我想象得厉害,也是,毕竟是神,若是当真死得那么容易,那也太可笑了。”
“你说得对。”萧风灼抬眸望着孔雀的眼睛,也笑了笑,然后下一刻,笑寒刀的寒光反射到了她的脸上,孔雀大惊失色之下连忙躲避,落到远处惊疑不定地盯着萧风灼,比起方才,他的速度快了太多。
“你怎么——”孔雀一句话说不完,萧风灼的刀又追了上来,她只得将昭阳剑横于身前勉强格挡,利器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孔雀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得发麻,面对萧风灼的攻势,她应对得相当吃力。
“应对不了么?”萧风灼轻笑着,手里的弯刀压着孔雀的昭阳剑朝她的脖颈割去,后者咬了咬牙,猛地朝一旁的公孙无音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公孙无音闻言五指成爪,锐利的指甲在夜色里泛着寒光。萧风灼察觉到身后的杀机,一掌把孔雀打开,回身一刀架住艳鬼的利爪,磅礴的刀气削断艳鬼的指甲,最后落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浑身是血的孔雀狼狈地把被公孙无音缠得动弹不得的萧风灼的头从脖颈上砍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她脱力地松开手中的剑滚到一边躺着,一偏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死的就是她了,她躺在地上望着黑压压的天穹,心有余悸地想,若非紧要关头公孙无音拦了萧风灼一下,她今日怕是要在他手上功亏一篑,幸好,还算有惊无险——
孔雀的一颗心还未放下,身旁的尸体再一次传来异动,她整张脸一瞬间血色尽褪,她近乎惊恐地扭头,只见萧风灼再一次死而复生,无头的尸体从地上站起来,捡起被砍掉的头颅放回肩膀上。
脖颈处的断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好,脸上还带着血的萧风灼朝面白如纸的孔雀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紧接着恐怖的威压山岳一般地落下来——他又变强了。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孔雀受不了了,她崩溃地喊道,语气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
路舟雪一破开血球的包裹出来便听见了孔雀的这句话,他看了看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孔雀和艳鬼,转头问正在给自己接头的萧风灼:“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这副模样。”
“没什么,大概是功败垂成,疯了。”始作俑者装得一脸无辜,他蹭到路舟雪身边,脑袋压在后者肩上,轻轻地叹口气道,“棉棉,我累啦。”
萧风灼不说路舟雪也猜得到是他做的,见他黏糊糊地撒娇,路舟雪也没说什么,抬手摸了摸对方放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轻声哄道:“那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去帮清和,好不好?”
萧风灼脑袋在路舟雪手心里蹭了蹭,摇头道:“不要,我跟你一起。”
想来是天道出手的缘故,围困清和的鬼雾远比他们想象得要难缠,两个人的法力贯注进去,不仅没能驱散黑雾,反而周围的鬼气有向这边聚集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