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营帐之内,面对姜子牙的忽然清醒,姬发自然是高兴至极。
他正准备告之相父如今诸路诸侯已经具到,正等西岐派兵联络。
但姜子牙此刻却是忽然摆了摆手,开口道:“合盟之事暂且不急,且有一件却要先行。”
说罢姜子牙便呼唤士卒,召集众将前往中军议事。
姬发被姜子牙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各路诸侯已经到了岐山,不去会盟,怎的聚起将来。
姬发不解,但也只好在营内设下朝堂,面见西岐众将。
待所有人及至,姜子牙坐于书桉,奋笔疾书,半晌之后,面色凝重,捧着一张书表快速上前,跪伏在姬发面前口中高呼道:
“臣西岐丞相姜尚,特进表言明,使吾主大军北上,进五关讨伐无道殷商!”
姬发神色一愣,似乎若有所思,赶忙命人接上来。
奉御官将表文开于御桉上。姬发从头看完,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道:
“臣闻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作民父母。”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流毒邦国,剥丧元良,贼虐谏辅,狎侮五常,荒怠不敬,沉湎酒色,罪人以族,官人以世。”
“惟宫室、台榭、陂池、侈服以残害于万姓;遗厥先宗庙弗祀;播弃黎老,拟比罪人。”
“惟妇言是用,焚炙忠良,宠信奸佞,屏弃典刑,囚奴正士;杀妻戮子,惟淫酗是图,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
“郊社不修,宗庙不享。商罪贯盈,天人共怒。”
“今天下诸侯大会于汜水关外,兴吊民伐罪之师,救生民于水火,乞武王体上天好生之心,思天下黎庶之苦,大奋鹰扬,择日出师会盟,恭行天罚,则社稷幸甚,臣民幸甚!”
姬发览毕,坐在上方沉吟半晌,他不知为何眼前的相父在醒了之后竟忽然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如今这上表又是何意?我是接还是不接?姬发缓了缓心神开口问道:
“相父此表,虽说纣王无道,为天下共弃,理当征伐;但昔日先王曾有遗言:‘切不可以臣伐君。’”
“今日之事,天下后世以孤为口实。况孤有负先王之言,谓之不孝。”
说罢姬发微微一叹:
“总之纣王虽无道,但乃君也。孤若伐之,谓之不忠。孤与相父共守臣节,以俟纣王改过迁善,不亦善乎。”
西岐虽然此刻已经闯过岐山,围攻汜水关,但实际在名义上并没有与殷商撕破脸面。
可一旦这檄文发出,那就是真正的造反,再无后路可言,姬发此刻尚在犹豫。
其实无论是不是犹豫,总归要推辞一番,何况还古人尚有三让三辞。
但姜子牙似乎却是早有准备,躬身而禀,口中继续道:“老臣怎敢有负先王。但天下诸侯布告中外,诉纣王罪状,如今诸侯大会于汜水关前,昭畅天威,兴吊民伐罪之师。”
“前有东伯侯姜文焕、南伯侯鄂顺、鬼方统领具文书知会,老臣恐误国家之事,因此上表,请王定夺,愿武王裁之。”
姬发听罢,暗自点了点头,他好像明白了姜子牙的想法,今大军会盟,各路兵马互不统属,必有纠纷,西岐正好趁此机会高举起反商大旗,成为诸侯盟主,如此方才出师有名:
“相父所言虽是,但且容孤三思……”
眼见时机此刻成熟,上大夫散宜生在旁赶忙上前奏道:
“吾主在上,丞相之言乃为国谋,不可不听。”
“今天下诸侯大会汜水关前,武王若不以兵相应,则不足取信于众人,则众人不服,必罪我国以助纣为虐。倘移兵加之,那时反不自遗尹戚。”
“况纣王信谗,屡征西土,黎庶遭惊慌之苦,今方安宁,又动天下之兵,是祸患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