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见我如此听话,颇为欣慰地又道:“很好,很好。”随手便拿过桌子上我喝了一口的老君眉品尝了起来。
我本想叫停他的动作,然后告诉他,那个茶盏我刚刚用过,不过见他喝在兴头上,也不敢多嘴。
佟掌柜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两斤老君眉,对我说道:“九姑娘还是回屋换件干净衣服吧,你身子骨还很虚弱,应多加注意才是。”
我嘴角又抽了抽,鼻子也抽了抽,知道我大病初愈居然让我在大雪天一大早外出,还把我偷藏的小花酿给啐了。我颇为哀怨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喝得沉醉的师傅,把怨恨对着佟掌柜使起小性子,“掌柜的,为什么你不叫我红姑娘,偏偏总是唤我九姑娘呢?九姑娘九姑娘的,煞是难听。”
我有点口是心非。
佟掌柜先是一愣,而后抿嘴不语,那表情相当压抑,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看了更是恼怒,气头无缘无故地加大了。自从我来到当铺以后,一直有病卧床,师傅虽然性格乖张,但对我还算疼爱,佟掌柜为人忠厚也鲜少对我冷言冷语,所以半年来,我多多少少有了点骄纵的脾气。
一旁的师傅把我那杯老君眉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杯盏淡漠地看着我和佟掌柜好一会,突然像起想起什么,然后不紧不慢地缓缓道:“佟生啊(佟掌柜的小名),我记得南苑城的水袖坊头牌大家都唤她为‘红姑娘’来着?”
“爷,好记性。”佟掌柜恭敬地低头应道。
我听了这对白差点喷鼻血。
这俩老小子今天是把我欺负哭才肯罢休。
我吃了嘴亏,只能走到佟掌柜面前,深深作揖道:“下雪天风大闪了舌头,望佟掌柜见谅。”
九姑娘就九姑娘吧。就算我没去过那个什么水袖坊的,单听头牌二字,就知道是不正经的地方。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既然师傅吃了我的茶,拿了我买的茶,就该做点贡献出来。
我特装蛋地来到师傅的侧身,灵活了下手指,半跪下来捶打着他的小腿,狗腿地把脸堆出一朵灿烂的菊花出来,鼻孔朝天谄媚道:“师傅啊,您看徒儿身子骨已经硬朗了,在大雪天里暴走都不打一个喷嚏,您看咱什么时候再去盗墓啊?”
虽然说了假话,但是我很心诚的。我都穿越过来都大半年了,也是该想办法穿回去了。
既然师傅老人家不让我看那只冰玉珠子,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再找出一条穿越的办法就是了。
师傅听我这话,琥珀色地眼睛突现阴厉之色,眸子一转落于我身上,那眼神似乎能把我身上戳出一个洞出来,而后面无表情地拂去我的爪子,从牙缝里憋出两句“很好,很好。”又冷漠地对着佟掌柜吩咐道:“今夜九儿罚跪祠堂,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来,也不与她饭食。”
7
7、红九罚跪 。。。
天底下最最最最……狠心的师傅,估计当属我家千岁者。
老天爷作证,我以红家第十九代当家人的名义起誓,我压根不是为了那些古墓里的什么宝贝才说去盗墓的,我是真的该穿回去了。
难道让我对师傅说,嘿,哥们,其实吧我是您的第十九代传人,为了您以后能后继有人,您就放我穿回去吧。
我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是他信吗?保不准他以为我被九龙虫咬的旧病复发烧坏了脑子,又给我喂“略多”喝呢。
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当真从来没去过当铺第三层的小阁楼。
踩着同往阁楼的腐朽楼梯,脚下的木板都会发出歇斯底里地“咿呀嘎吱”扭曲变调的声音。
不同于红家老宅的祠堂那般,所谓的祠堂里并没有摆放任何灵位。所以称它为祠堂并不恰当,我觉得应该叫“小黑屋”才是。
我本以为会在这个红家祖宗的“小黑屋”里能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至少也该有条密道的,可惜除了墙角上那一坨蜘蛛网,就剩下我对面墙壁上的这一幅没有任何图案的空白画。
经过仔细研究,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墙上挂着的根本只是一张纸而已。
这张纸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表面有些褶皱,微微发黄,右下方有一小块卷角压痕。
如此平常的一张纸卷,师父那只老狐狸把它挂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见老狐狸不在门口盯梢,我偷偷用口水涂了一把在纸上,私以为会发生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出现出一幅隐画,结果除了留下我的口水印,根本毫无反应。而我也找好认为这是师父那只老狐狸的独特怪癖。
之前佟掌柜怕我跪一晚上受累,偷偷地从门缝里塞了蒲团进来,我得寸进尺的趁机要了几样东西。
我讪讪地从屁股底下的蒲团拿出佟掌柜给我准备的笔墨和族谱。
现在我手里的族谱,并不是红家传承给我的,那本在大半年前的洞穴泥池子里洗个澡,模糊地连字都看不清楚了,亏了二十几遍的记忆我还能默写出个大半,正好也能填补族谱缺失的那部分家族秘密。
我提笔写道:
“尚元十七年冬,千岁因我提及‘盗墓’二字,怒不可止,而命我罚跪于祠堂……”
还真别说,果然是一个老祖宗生的,连惩罚都一个样。
那年我七岁,不小心把族母的紫檀木佛珠弄丢,也曾经跪了一晚上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