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像隔了块厚实的毛玻璃,在传入米洛耳里前就只剩一缕缕无关紧要的杂音。
而黑发青年和米洛隔着十几个人,身形轮廓都被交错的人影分割成破碎的部分。
偏偏怀里那只猫直立起身子,黑绒绒的爪子踩在青年的手臂上,像两个烤糊的山竹。
与纯黑强撞的冰蓝色圆瞳警惕又好奇地随着小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竖立的尖尖耳朵捕捉着声源,灵活地转动。
它好像一个用外表来使人放松警惕的皮毛柔软的小士兵,兢兢业业地站岗放哨。
还是好讨厌。
米洛秀丽的眉毛都快拧成花了,绷紧的小脸写满了严肃。
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好似海中倒影里冰川折射凉日般冷蓝冷蓝的眼睛深处,昙花一现地游过一条诡谲的人鱼。
完美构造的鱼尾对着黑猫好好扬起,就像是抽了对方一尾巴似的,随后隐入蓝色之下。
它的皮毛看起来很光滑,摸起来会像鱼一样黏溜吗?
不知道和撒赞比起来怎么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门前,在米洛怀中舒服窝了一整夜的撒赞感知到本尊蠢蠢欲动的烦躁后,不得不没入阴影,重回大海。
掌下没了细腻与粗糙并行的多重触感,米洛醒时顿觉空荡荡的。
要是撒赞在,他可以一手摸猫,一手摸撒赞吗?
米洛顶着一副在思考宇宙未解之谜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心理活动却稚嫩得不超过三岁。
他想得有些入神,连一旁轻声说话的裘德都没注意到。
“……您意下如何?”
裘德家离得海边不远,有外人到访的事情他很快就知道了。
昨夜神明与他所说的话,裘德回去后辗转反侧沉思了一夜,临至晨曦才忍不住浅睡了一下。
他人世界里噩梦的场景同样在裘德的梦里出现,只是有信仰庇护在前,那种强烈的绝望与恐惧并没有找上裘德。
反倒对神明多了几分坚信不疑。
神说这几日自见分晓,显然是代表接下来这些日子会有大事发生。
众人同梦,外人来访,都是大事发生的预兆。
神果然是对的。
裘德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海边,见这些外人一直试图套话和向里走,便觉得可疑。
他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外人身上,偷偷跑去找米洛报信。
不过他的神好像不在状态。
“嗯?”
米洛感知到信仰波动,才嗅着醇厚的香气转头看向裘德。
祂的小信徒好像一夜之间又信仰加深了一些。
“……那些外来者在说谎。”
看米洛懵懂的反应,就知道刚才的话对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抱歉,你太香了,这让我分心了。”
裘德好像掉进了喷发中的火山,整个人就要蒸发升腾成一片雾气融入空气。
他耳根红透了,倏地转开视线,恨不得把耳朵也给关上。
要不是明白米洛这句话肯定另有意义,裘德都会误以为是一句撩人的情话。
裘德握拳抵住唇咳嗽了一声,“他们来这里一定另有所图,需要我去试探他们吗?”
只有骗子才能看穿另一个骗子的谎言。
这些自称远行的旅行者,却目光不断地游离在禁区的森林里,尤其是后面下来,要豪掷千金只为在这种景色千篇一律的岛上游玩一圈的少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