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刚一合上,便直接俯冲进了洞庭湖深处。
只见镜像中的洞庭湖畔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唯有湖面漂浮着木舟残片。
而镜面的另一侧,现世小舟上合眼静坐的道长沥出一滩黑血。
口中漆黑一片,唯有道长吃痛的闷哼。密密麻麻的蛇牙如勾刺般刺穿他的身体,稍一动弹都是伤筋动骨。
无端咬紧牙关,双手扯断定死胳膊的两个蛇牙,艰难合掌于身前,掐出一道诀法。
穿骨刺肉,动弹不得。。。
——倒合我意!
那时,唯有湖底的鱼虾蟹能见到绕巴蛇蛇首一周竟隐隐浮出了七道以北斗方位排布的青字符纹。
符纹之间的青光缓缓勾连,巴蛇蛇目大睁,似觉危机,于是又冲出大湖,猛晃蛇首。运动中蛇牙激烈撕扯着无端的身体。
“呃啊——”被拆骨撕肉,道长连声嘶吼。
剧痛让他的双手不再能握住诀法,浸血的胳膊垂下,七道青字符文也瞬间闪烁,烟消云散。
无端被巴蛇的獠牙刺穿,全身上下无一块完整的肉,在撕裂五脏六腑的剧痛中濒临生死一线。
他知道,镜像的自己受伤再重也不会真正“死去”,只是在极限的痛苦中,神识将无法维持与现世身体的联结,再也无法回去。
那么,现世的他,无异于死亡。
可此时,他已是身陷囹圄的将死孤狼,除了激烈喘气,神志已经开始涣散。
不断有鲜血从身上每一块口子里涌出。
原来,我的死劫这就来了。
无端动了动手指,心中所想只有歉意。
抱歉。抱歉阿澈。
你那么信我,可我要辜负你了。
重伤的他,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从怀中掏出木偶成澈,是想看着成澈度过最后的时间。
却见木偶双眼竟赫然蒙上一层红蜡。
阿澈?
无端为之一怔。他既身处镜像之中,那么所寄托所思所想的木偶,也是成澈现状的某种照应。
他好像忘了伤痛,慌乱以指腹刮去红蜡,可刚一刮去,又蒙上新蜡。
阿澈?阿澈?你怎么了?
他不知这片红蜡意味着什么,只有直觉,成澈有大变故。
惊慌间,木偶竟不断干枯,伤痕累累,到最后在他手心化作一滩血水消失殆尽。
“阿澈——!”
无端失声唤他,牵扯他的伤口剧烈疼痛。
可他已经不管不顾。
“不。。。不能。。。死在这里。。。”
成澈还在等我。
无端咬紧牙关嘶吼一声,双手肌肉颤抖不止,费劲所有力气,才终于合上手掌、掐出诀法。
霎时间,七道青色符纹再度重现。
为摆脱这道法纹,巨蛇头也不回向九霄云外冲去,可无论它怎么逃,那七道符纹都紧追不舍,且彼此间缓慢结起青色的光路。
在那布满漫天星辰的夜空中,逐渐浮出了七星阵图。
蛇口中,无端几乎是扯住嗓子喊出二字:
“天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