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愣怔,吃惊于自己竟从赤精子口中听到这般关切叮嘱的话。赤精子与他的师父广成子不同。广成子向来和蔼示人,赤精子却有些严厉。这般关心的话语莫说殷郊,就是殷洪都难得听到一二句。
殷郊抿抿唇,答应了赤精子的忠告。
赤精子微微一笑,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安抚的话:“放心,贫道会保守这个秘密。”
殷郊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太子连忙向师叔道谢。
赤精子摆摆手,对殷郊下令道:“我现在去金光阵助你师父破阵。你且回去吧。”
殷郊有心想要跟着去看看师父。但是赤精子已经将话放在这里,他只能点头,转身回了征西大军的大营。
不多时,登上高台的殷郊看到金光阵中一片璀璨华光,随即阵法被破。广成子和赤精子直接化光而去。金光圣母已然身死阵中。
却在金光阵金光大盛,致使四周陷入黑暗时,不远处的落魂阵原址,土台上十盏油灯一起倒落,滚出了土台。与此同时,草人直立而起,仿佛有生命一般,迈开两条小短腿跑到姚斌干瘪的尸体旁。
就见这只草人从自己“身体”里扒拉出一把小金剑。草人拿着小金剑宛如巫医一般围着姚斌跳起大神。
草人跳了八圈,小金剑变成了一把炙红的烧火棍。草人被这根烧火棍点燃,眨眼烧成灰烬。
土台上姚斌的尸体却变得不再干瘪,枯萎的肌肤变得饱满晶莹,宛如活人。
姚斌起死回生,蓦然睁开双眼,从土台上跳起。而后,他竟是一把抓在自己脸上,生生地抓下一层面皮。
姚斌抓了一层面皮,下面竟然还有一张脸,且与他“原本”的面容完全不同。
姚斌丝毫没有出手帮助同门道友的意思,转身化作一道青光,直接跑走了。
第二天一早,在渭水边昏睡一宿的姜子牙,刚刚醒来立即赶回了岐城,去见了武王最后一面。
侍奉在灵堂的姬旦瞧见姜子牙脸色灰白,一头老发更见雪白。姬旦心惊不已,很是担忧这位老者受不住打击,妄送了性命。
姬旦将当今西岐的形势看得分外清楚,先前口口声声援助西岐伐商的阐教仙人,只怕不会再出现在西岐君臣面前。
姬旦原本以为,姜子牙昨日不见踪影,是跟着燃灯道人、道德真君一起跑了。
此时,看到姜子牙突然出现在灵堂上,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与寻常老者没有不同,姬旦心中感触颇深。
姬旦连忙走到姜子牙身边,扶了老丞相一把。
姜子牙脸色枯槁,扭头看向姬旦。他抬手冲姬旦摆了摆:“老臣无碍……老臣……愧对文王与武王。”
姜子牙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俱是羞愧之色。老道士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论是文王还是武王都不情愿反叛大商。是他这个文王股肱、武王义父千方百计,哄骗着他们上了阐教这座贼船。
姜子牙右手握拳,在心口上狠狠地锤了几下。
姬旦沉默地看着姜子牙发泄。等到姜子牙发泄够了,瘫坐在地上,好似枯木一根一动不动,姬旦才矮身蹲坐在丞相身侧。
姬旦抬手,向四周的侍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侍从们离开后,姬旦望着明显是和西岐一起被阐教“抛弃”的姜子牙。他缓缓开口说道:“二哥生前告知我,殷商王孙姬诵其实是他的亲子。”
姜子牙枯朽的身躯猛然一震。他微微抬头,一夜醒来变得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抹惊疑的亮光:“王孙竟是武王……”
随即,姜子牙木然的神色中露出一丝了然:“老臣就知道,你们的祖父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