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无声片拷贝翻印出来的影片
这种翻印出来的影片画面质量更不好,常常出现深黑的斑点。以无声片的拷贝为底翻印出复底片,然后从复底片再印出正片,这样的翻印,尤其重复翻印几次之后,必然使影片的质量变坏。接连的翻印并不是罕见的事。卓别林早期的影片,有些被翻印得把夏尔洛弄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至今还在放映。
着色或染色的影片一般都翻印成黑白片,很容易看出原先彩色的痕迹。手工着色的影片翻印之后,在人物周围会有一团活动的模糊影子。
所以,从一部着色影片翻印出来的影片与原先的画面相比,多少有点象一幅版面,或象一幅从原来油画拍下来的质量不好的照片。
不过人们也可以把原片翻印成彩色片。战后在布拉格就进行过这方面的尝试,把百代公司的《基督受难》翻印成彩色,但质量很差。到了1962年,为庆祝夏乐宫的电影博物馆的落成,法国电影资料馆展出了一部从乔治·梅里爱的《李普·范·温克》翻印过来的很成功的彩色片。这样的成绩是可以做到的,但要用很昂贵的手工艺方法,而且有使电影史家只知道数量极有限的着色片的危险,至少通过放映会造成这样的危险。
(四)有声片的改动
上述关于无声片的话,许多也适用于有声片,后者也可以原始拷贝、重印的拷贝或翻印的拷贝的方式,保存下来。
但在有声片时期,根据原来底片翻印出来的影片已经和原来的影片一致,因为早在有声片的初期,所有的底片已经按照原来影片的次序一本一本地存放起来,当然,这并不排除检查机关的删剪或出于商业考虑所作的删改。
举例来说,让·维果那部名片《驳船阿塔兰特号》(1933年摄制)上映时被改名为《驶去的驳船》,并且在莫里斯·约倍特作的曲子上加上当时流行的一首庸俗的歌曲,同时有许多段落被删去或者被改动。有一部非商业性的拷贝还保留着,但由于检查机关或由于害怕检查而被大加删剪。蒙太奇的痕迹尚可看出,使人们能够恢复作品的原样,但其中某些段落至今仍然是个假设。
外国的影片为了在许多国家发行,常采用配音译制的方式,改动总是很大,常常被人指责。设想一下,如果除译制片之外别无他片,如果嘉宝或玛琳·黛德丽的台词由其他女演员代为说出,那么,未来一代的人将怎样来评价这两位女星呢?可是,也应指出,原版片配上字幕也会带来不便。如果想翻印剧照时,画面上常常带有几行字体,而且这些字体有时会印在主要角色的脸上。
影片的改编作法随着有声电影的出现而继续存在。例如,有人采用配音复制的方法把一些“反对赤色”的宣传片改编成为毫无政治内容的强盗片。或者,也有人出于商业考虑把影片的长度缩短。例如,有个发行商就把爱森斯坦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一片中的冰上战斗一段加以删节,因为他认为这个段落太长、太不吸引“观众”。这样,影片的蒙太奇就发生了改变。但习惯上人们总喜欢把整个段落剪去,因为这样做比较省事。
(五)纪录片和新闻片的情况
上面我们对无声片与有声片的演变和改动的回顾,主要是就演出的故事片而言,对纪录片和新闻片的情况没有多谈。如果人们要考察它们对人类历史的文献价值,那就需要进行专门的研究,而我们在这里关心的只限于电影史。但是,应该指出,这些影片在为其他新闻片与纪录片提供原始材料上,远超过演出的故事片。它们可以称为“电影上的引文”,就象有些古文里的引文,可为一个已故世的大作家保存某些文章的片断一样。当然,在写一篇文章时,被括在引号里的引文总是同对它的评论分得很清楚的。
然而,电影的情形就不一样,尤其是有声电影更是如此。例如,弗兰克·卡普拉和他的合作者曾摄制了两部反希特勒的宣传片,收入到《我们为何战斗》(9141年摄制)的分集片中,采用的素材主要来自希特勒的新闻片与纪录片。只是把这些影片的蒙太奇与声带改动一番,就使影片变为矛头指向原作者了。
同样,人们也可以根据一些真实的新闻片创造一些“演出的画面”。希特勒在大败法国之后手舞足蹈的镜头在追溯上次大战的影片中常被引用,其实这个镜头是英国动画片制作者伦·赖埃凭想象制作出来的,他用逐格拍摄的特技,把这个镜头安排在他的讽刺片《兰姆佩斯人行道》(1940年摄制)中去。当时他没有把这个镜头当作是真实的镜头,但是由于在许多影片中经常被引用,因而就被人认为是真的了。
所以一部新闻片或纪录片,由于故意,或者由于事故,会遭到很大的改动,这种改动可与文章的改动相比拟,有时甚至更大。它也可能包含真正伪造的镜头,同时它的画面与声带也可能完全损坏走样。
为了查明影片的这种改动情况,一个想要追根寻源“根据原文评论”的电影史家就决不能满足于看一次公映的影片,而不作仔细的考察记录。尤其是无声片时代的拷贝,应该一米一米地细加观察,以便发现哪些地方经过剪接,哪些地方经过改动……另外,将某些画面放大成照片也可发现某些重要的因素。
一个依据原文和影片的历史研究的例子
为了具体说明研究的方法及其工具,我觉得有必要举一个研究的实例。下面我以早期第一部在法国放映的影片,即卢米埃尔拍摄的《工厂大门》为例。
这部影片是在上世纪末在里昂的圣—维克多大街拍摄的,所以三十年来这条街被重新命名为“1894年第一部影片大街”。这个日期是该片的导演路易·卢米埃尔从1920年到他临终一直肯定的,有些人士甚至认定这部影片摄于1894年8月。
无论如何,这个日期应在盛夏时节。这部在许多纪录片中被翻印的影片,表现女工们穿着很单薄的衣裙,男工们头戴草帽,身穿衬衣,烈日当空,给人的印象是天气酷热。
那么,究竟是否一定在1894年夏天拍摄的呢?为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查阅了1898年出版的由路易·卢米埃尔编辑的一本关于“活动电影机”(Cinématographe)的小册子,在这本小册子里,我们发现提到爱迪生的“电影视镜”(Kinétoscope),说由于爱迪生“电影视镜”里的影片使卢米埃尔开始他的制片工作。我们发现这个日期是“1893年左右,在法国看到从美国运来的、由爱迪生发明的机器”。
只要查阅一下上世纪末法国的科学杂志或出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