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美则像只受惊的兔子,缩着肩膀坐在一根长条凳,惊惶地扭头看她。“小……王妃怎么来了?”
“这是齐王的宅子,又不是阎王的,我来不得吗?”絮儿一屁股落到集美身旁,用力搂紧她肩膀。
说着横眼打量两个男人,“二位想必就是府中护卫了,见我如何不行礼?”
两人立马反应过来,齐刷刷行礼。陆展先一步道:“王妃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别院进了贼。”
絮儿撩撩头发,满不在意,“是的,是我。”
见她悠然散漫的样子张稳气不打一处来,“王妃可知擅闯别院是什么罪?前年有个新来的家丁跑进去修建花草,当天就被王爷发卖到西北挖矿。”
絮儿无愁无绪地“哦”了一声,紧着又道:“西北好啊,滩羊,拉条子,牛肉拉面,水盆羊肉,甜胚子。特别的……好啊。”
说得张稳与陆展云里雾里,只当王妃如传闻所言有些疯病在身上。
如此便叫张稳更急,两道浓眉打个死结,拱手又道:“去西北路途遥远,那家丁死在半道上,王妃以为是去游玩么?”
说得絮儿心头一震,李辞还真是个狠人,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没妨碍,我腿脚利索可日行百里,速通西北。”
张稳与陆展对视一眼,愁得要死。王爷不让抓王妃,王妃偏要被抓。最强之矛攻击最强之盾,何时是个头啊。
眼见张稳彻底没辙,陆展堆起笑脸换了个委婉说法,“王妃如何会是贼呢,那贼留下许多鞋印,已证实与集美姑娘脚上穿的相同。”
若说鞋印,集美留下的只有推翻矮墙那夜的鞋印。见陆展避开自己只谈集美,絮儿适才料到他们想让集美背下所有罪过,包括夜闯王爷寝房的事。
她恨自己这段时间太过莽撞,忙于被休出府,连累了集美。于是把集美搂得更紧,“这有什么,我和集美鞋码相同,经常换着穿。”
从她闪烁的眼神以及泛红的面颊,张稳推断不过是狡辩,不觉放冷声音,“那王妃可否将鞋子脱下,让卑职二人查验。”
絮儿瞬间怔懵,她与集美的鞋码不同,也从未换着穿。真怕他们查出来,不去怪她,反倒怪罪集美挑唆主子扯谎。
见她半晌不语,落了下风。集美攥紧裙摆鼓起些微勇气,抖着声音反驳,“好个无礼的汉子,胆敢脱王妃的鞋,瞧王妃的脚!”
女人的脚不好随意看,何况还是王爷的女人。张稳被臊得难堪退了几步,不敢再说。
倒是陆展笑呵呵地打圆场,“欸!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不过奉王爷旨意办差。这样,我与张护卫退到屋外回避。待王妃脱下绣鞋,姑娘提来给我们看了便是。”
二人说毕转身往屋外去了,左右分列守在门前,叫絮儿主仆两人没法逃。
两个男人一走,绷紧的弦忽地松下来,人心也跟着有些发软。
集美小声埋怨,“小姐不该来,又不是什么大事。”说是如此,心内却十分感激。
絮儿看她鼻尖泛红,像是要哭,急忙转了话题,“他们打你没有?”
集美摇头。絮儿摩拳擦掌道:“没打就好,要打我奉陪到底!”
听得集美咧嘴苦笑,“那样壮实的汉子,咱们女人如何打得过?”
“所以要锻炼,每日跑步、举铁、游泳,不愁不长力气。往后你别再偷懒了。”
将话题引到锻炼的重要性,絮儿职业病大爆发,碎碎念起来。
集美觉得小姐完全转了性情。从前待她虽好,却不似现在。如今小姐不像她主子,倒像极重要的亲人,譬如同气连枝的妹妹。
集美噙泪低下头去,声音放得细细的,“嗯,往后我会多练。”不让小姐看见她流泪。
此时响起敲门声。末了传来张稳略不耐烦的声音,“姑娘,王妃的鞋脱好没有?”
絮儿从凳上弹起,贼兮兮冲集美笑,倒把集美的鞋脱了。一切准备妥当后冲外头喊,“别急,这就好!”
集美有些忐忑,提着两只鞋开门递给张稳。张稳接过一瞧,眉心皱紧,“怎的两只鞋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