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度出声,谢佳菀愣了愣,忽然看到一线希望。
如果只是劫财,认为她这不起眼的包里是现金那还好。
“一些吃的,家里自己做的。”她回答格外快,下意识扭头,看清那人,她瞳孔骤然紧缩。
一米七几的个头,黑色的棒球帽,带着口罩,只露出眼周那圈粗粝的皮肤和如蚕茧大的黑眼圈。刚在车里没看清他的穿着,棕色的皮衣,黑色牛仔裤,一双踩得有些烂的皮鞋。
载她的司机!谢佳菀大脑一片空白,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什么时候被他盯上了。
她在心里懊悔,如果她从车站出来没坐他的车,如果她能在途中就发现他的车或者人折返尾随,如果在等电梯的时候她回头看一眼,如果她进电梯的时候不走神立马按下楼层,说不定就不会给他比自己先到达的机会……
可人生就是这么诡异和奇妙,哪有这么机会给你做出反应。
不对!他怎么知道她住哪一层?
思绪被打断,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监控死角,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一边警惕一边急不可耐地翻她的东西。
趁这个时机,谢佳菀也不知道哪来的果决和勇气,背过身打开手机,可屏幕刚亮起,就听到他愠怒的声音。
“妈的,一毛钱都没有!”他叉腰在原地懊悔,忽抬眼看她,心中一惊,脸色大变,大掌粗暴地覆上她的肩膀。
*
梁从深还在学院办公室修改论文,偌大的空间暖气充足,环境闭塞,静得出奇。
手边的烟灰缸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烟头,还冒着青烟。坐在真皮软座上,他眉头紧皱地盯着屏幕,脑海穿梭的思路有条不紊地编织成网。
过分投入时,精力耗尽,被他静音的手机亮起来,他刚好要去打字,刚好瞥见了。
心里有些不耐烦,可突如其来的电话反倒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
摘下眼镜,他闭眼没看来电显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你好?”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天和她的不欢而散。
从他回国起,的确经历过很多向他请求的人,这些人或许有地位在他之上的,他不情愿,可还是得打起精神应付周旋。
可那边静悄悄的,就在他准备耐着性子再次出声,话筒传来一声惊呼,随之就是“嘟嘟嘟”的电流声。
不过一瞬,四周又静得出奇。
他全身的血液快速倒流,整个人躬坐起来,对电话喊:“喂?说话!”
那个声音在心头盘旋,就算过了再久,她的声音就如同刻在骨髓,同样的音律一经出现,就能瞬间唤醒他本能的警觉。
“谢佳菀!”
明明知道那边已经挂断了,他还是不死心地吼着,猛地站起来把转椅震出老远。
他慌不择神,闪过无数念头,千百种情绪掠过,最后只剩下担心、惊惶。
抓起衣服就奔出去,半路再拨打过去,电话没有关机,却没有人接听。
车速一加再加,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灵光一现,他拨通了谢敬文的电话。
“叔叔,那个,菀……佳菀姐是今天回南州对吧?”
他有些语无伦次,却要克制自己的激动和慌张,还要掂量在谢敬文面前对她的称呼。
短短一句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他知道她元旦回了新州,如果不出意外,她该是今晚返程。
谢敬文有些意外,回答后又反问:“从深啊,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