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一只手握着劫灰,拄地站立,被何三水扶着,另一只手却没有着急收回龙雀大环。
一句轻蔑的盖棺定论之后,又是呕血几大口,感觉身子都轻了些,嘴里还有些脏器碎渣。
有些心疼啊,那些都是父精母血,何肆终究是没有当着父亲的面表演吃了吐,那样太吓人了。
恍惚间却是有一只纤柔血手抚过何肆脸庞,温柔地帮他擦去嘴角血迹。
何肆笑了笑,是胸中已暂时化作心脏的那红丸自作主张。
原来不是错觉,它真的是比以前灵慧多了。
唉……想起自己之前非毒魄还未化血,靠着宗海师傅和李哥的帮助,付出好大代价才将其剔除,如今它才是以德报怨,一身修为都倚仗他。
承蒙不弃,要是还有以后的话,他也不会再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事。
何肆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几下,传来喜悦之感。
忽然心头一暖,实则本就满心都是它。
至于所谓的供养红丸,何肆还是打算以四气为主,少吃血食。
本源红丸排斥带有水谷精气的食物,却是并不排斥炼化水谷精气而生的四气。
何三水看着儿子呕血,何三水的面色不太好,担忧之余,还有深深的自责。
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的弯弯绕绕,目语心计。
只知道自己一点忙儿也帮上,还添乱了,好在儿子最后打碎了城隍爷的金身,只是现在受伤呕血了。
何三水脑中只回想着自己方才出刀一瞬就被莫名打断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又是依靠儿子出手相救。
何三水本能地觉得是自己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辜负了儿子的“厚望”。
他只能无用地关怀问道:“小四,你没事吧?”
何肆摇摇头,保证道:“好端端的,啥事儿没有。”
之前自己身上是四个洞,现在还是四个洞,可不就是好端端的吗?
殷红气机尽数回归何肆本身,沿路连点滴血迹都没剩下。
何肆接过一条血手消失之前递来的屈龙,还给了父亲何三水,笑了笑,带着几分叮嘱意味说道:“爹,以后这屈龙可不能轻易出鞘了,你千万带在身边,刀不离身,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两个姐姐还有娘,都倚仗你了。”
何肆没有说这把刀暂时拔不出来了,万一爹不信,想试一试呢?
偏偏!万一!他又是个例外呢?
在知道师爷对自己父亲的评价后,现在的何肆可不敢小瞧他了。
徐连海借的刀意,可谓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硕果仅存的刀意可不能白白浪费啊,没了就是真没了,师爷人都死了七年了,没地儿哭去。
哦……哭坟应该也行……
何三水点了点头,再次握紧屈龙,他感觉到这把刀中敛藏了近乎沛莫能与、无可匹敌的刀意,可惜,只有一刀。
何肆笑了笑,“爹,这城隍爷看样子是没得拜了,你帮我准备的那一套小刀呢?咱拿了就走吧,估计待会儿六扇门都要来人了。”
六扇门是黑话,实际并无这个府衙,是衙门大多为显示威严、气派,多开六扇门。
遂以六扇门代指官府、衙门。
何三水点了点头,扶着儿子去到一间抱厦,取了靠墙的龛橱上取下的一个漆盒。
其实何肆不用他扶,好着呢。
何肆打开漆盒,伸手一摸,里头大概安静地躺着有二十把凌迟用的小刀,算了算,还真不算余裕,毕竟凌迟李密乘是要两千四百刀呢。
凌迟在犯人身上的头三刀一定要用新刀,这是行当里的老规矩,之后只要感觉手里的家伙事儿不再锋利了,就还得换刀。
可惜刽子手只是上位者手中的刀,刀俎也无法怜惜鱼肉。
凌迟本就是极刑,连叫受刑之人少受到些钝刀子割肉的罪过也不能表露得太明显,所以必须拿捏尺度,换刀的间隔大概要控制五十到一百刀之间。
不过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能不能活过去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