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戴平、朱全生、屈正、李郁还有刘传玉的身影,这几人之中,只有有二人确乎死了。
戴平与朱全生,这点牺牲,说实在的,是真小。
可人就是人,不论境界高下,有人死了,就会有人伤心,多数时候,还是要以个人为计量的。
刘传玉有言在先,不会为了何肆豁出性命,也是言出必践,是诸多武人之中留存实力最多的,又是有陈含玉陪着庾元童做接应,全身而退不足为奇。
至于屈正,本来就半死了,是被璃安所救,带出了瓮天。
因为之前手持见天剑的杨宝丹一剑开辟了一道门户,李铁牛伸手进来,璃安的确不在意自己一场露水姻缘的妻子和便宜孩子的死活的,但既然找见了机会,举手之劳,还是愿意出手了。
只可惜是兰芝破开门户的动静太大了,属实是反了天的,触动了刘景抟的逆鳞。
李铁牛的确是顺利伸手进来了,而且差一点就捞走了何三水。
只是反应过来的刘景抟来得太快,甚至暴露了一个就近的化身汪灵潜,最后何三水,齐柔,何花还是一个都没走成。
不过伸手下来的李铁牛手里还是攥着几枚丹药的。
也正是这几枚丹药,才救了那些为了何肆而来的武人,只是尸骨无存的戴平,还有那昙花一现得了三品精熟境界,却焚于陵光朱雀神火之下的朱全生,是真死了。
其实要是及时收敛这两人三魂七魄,凭借丹药再造肉身,也还是有救的,却是直接被赶来的刘景抟出手搅散了魂魄。
也顾不上什么死后拘押折磨了,反正是魂飞魄散也不给活。
最终得益的还是璃安这个二五耦,一直默不作声,在刘景抟震怒之时,趁其不备,侥幸从中带走了李郁,那时李郁正趴在濒死的屈正身上,所以也顺手一起捎带了。
要知道这瓮天上一次有土着走出,还是八百年前的吴殳,璃安此举,入境问禁,无疑是打脸了刘景抟。
老赵此刻气机散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双眼死死盯着光幕外头的何肆,直至听到他做出选择,怒火填膺地胡乱抡拳砸在光幕之上,却发不出任何响动。
老赵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朱水生,你怎么敢选宝丹的!你这个畜生啊!啊啊啊啊!”
可惜他的声音,传不出去。
吴恏面色难看,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并不如何会安慰人道:“也就是个早死晚死的事情,你还怪他怎么选作甚?”
他们能存活到现在,不是贪生怕死,也不是天老爷仁慈,只是想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何肆受折磨而已。
老赵一拳砸开吴恏,双目赤红,老泪纵横,好似再次断了脊梁,瘫坐在地,最终无力呢喃道:“朱水生……你对得起宝丹吗?”
汪灵潜同时解开杨宝丹与何花两人身上的禁制,这回她们倒是可以说话了,却是都不开口,缄嘿,沉闷得好似快刀切割嫩豆腐,含泪的眼里都是带着浓厚的悲伤。
何肆看着她们,只觉心如刀割。
汪灵潜放开何花,伸手箍住杨宝丹的脖子,在其耳边轻笑道:“圆脸傻丫头,你听见了吗?你的心上人,要你死在前头呢。”
杨宝丹颤抖着睫毛,挂着泪珠,移开视线不敢看何肆。
她只是害怕,只是无助,只是委屈。
可到头来,她却还是最担心自己眼里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怨恨,怕她的水生忘不了自己临死的眼神。
她和她的水生小老弟,不该走到这一步的,即便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死别,那也不是水生的错。
可是自己,真的好想再看他一眼啊。
汪灵潜又看向何肆,面带怜悯地讥讽道:“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啊,何肆,你真是伤了人家的心呢,人家到死都不愿意再看你一眼了。”
何肆双刀拄地,险些站立不住。
杨宝丹闻言,心中一悸,眼神终于看向何肆,想要摇头,却是被汪灵潜卡着脖子,动弹不得,只能哽咽出声。
“不是这样的啊!水生,不怪你啊!我不怪你的……”